石番的婆婆離世,不僅僅是石番一個人傷心,整個寨子都跟著難過和不舍,不過更多的,卻是不安。
整個千岩苗寨,都被一層惶恐的濃霧籠罩著,氣氛前所未有的壓抑。
此時夜已深,周老板因為開了一路車,沒合過眼,白天又跟著忙碌,實在頂不住了,已經借住在寨中一戶人家休息,並嘗試打探消息。
靈堂前,除了寨子裡的幾個年輕小夥子輪流過來照看,便隻有程相儒和冷螢在陪著石番守靈。
這個季節的後半夜,氣溫還是很低的,雖然比不過東北,不至於零下二三十度,但潮濕的寒冷也很難令人吃得消。
程相儒待石番沉默著流了好一會眼淚,見石番情緒逐漸恢複平靜,才去扶石番起身。
或許是因為跪得太久了,石番雙腿已經麻得沒了知覺,根本站不起來。
於是,程相儒讓石番先躺下,伸直腿,由他幫石番推揉活血。
冷螢這時走了過來,蹲在石番旁邊,眨巴著大眼睛好奇地盯著程相儒:“婆婆臨終前,讓愛哭鬼‘找到你’,什麼意思啊?”
程相儒覺得現在不是問這事的時候,況且他也確實回答不上來,於是用眼神示意冷螢先不要聊這些。
冷螢好奇問道:“我問你話呢,你一個勁兒衝我拋媚眼乾嘛?這場合不合適吧?”
程相儒差點一個不穩坐地上,他白了冷螢一眼,有些鬱悶。
這怎麼能算是拋媚眼呢?你家拋媚眼是這樣拋的啊?
石番被程相儒推揉幾番,腿上的麻痹感消失了不少,終於能夠站起來了。
有兩個小夥子走了過來,嘰裡呱啦地說了幾句話,應該用的是苗語,程相儒聽不懂。
石番也嘰裡呱啦地回了幾句,頻頻搖頭,語氣很堅決。
程相儒大概能猜到,那兩個小夥子應該是好心建議石番去休息休息,石番並不同意。
那兩個小夥子見石番不聽勸,在又試著勸了幾番後,最終搖著頭走了,讓偌大的靈堂內,隻剩下程相儒三人,守著婆婆的屍體和遺像,維持著燈燭不滅,也保證香火不停。
冷螢給石番找來一個椅子,讓石番坐著休息。
石番坐下,低垂著頭,一聲不吭,像個蠟像。
程相儒有些乏了,他打了個哈欠,對冷螢道:“你睡一會吧。”
冷螢搖頭道:“我沒事,倒是你,我感覺你好像有些受不了了,要不你睡會吧。”
程相儒沒客氣:“行吧,那我睡一小時,你盯著點石番,一會換你睡。”
程相儒找來三張椅子拚在一起,躺到上麵,蜷縮著腿,側著身,枕著胳膊。
這個姿勢不好受,他一開始還有些睡不著,但很快倦意襲來,他的意識逐漸恍惚,終於即將進入睡眠。
可誰知,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有個中年男人火急火燎地跑進了靈堂,徑直衝到石番麵前,慌得好似被惡鬼追趕。
那人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阿番!不好了!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