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相儒躺在車子的後排座椅上,與周老板疊在一起,大腿壓在了周老板的臉上,想挪動,卻因為全身麻痹,而無法動一下,隻能暗暗在心裡說抱歉,並慶幸最後被丟進來的是自己。
忽然車子躍過一個大坑,一陣劇烈的顛簸中,兩人從座位上滾落,程相儒麵朝下,周老板反過來壓在了他身上,疼得他齜牙咧嘴卻無力反抗。
本來能夠順利逃出來,還帶回了容器,成功的喜悅可以衝淡此時的煎熬。
可偏偏前麵的冷螢完全沒管後排這倆人死活,一邊開車一邊唱歌,那份悠然自得與後麵的痛苦煎熬形成的強烈對比,讓程相儒又惱火又鬱悶。
“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冷螢唱著唱著,竟然真笑出了聲。
程相儒現在是沒法出聲,要不然真想罵一句:笑你奶奶個腿!
熬過一路顛簸,車子終於緩緩停下。
冷螢抱起副駕駛位上的那個陶罐,熄火下車,等了好一會才打開後排的門:“你倆咋還不下來……抱歉,打擾了。”
說著,她竟然“砰”地一聲將車門又給關上了!
程相儒和周老板雖然疊在一起,當前姿勢確實不雅,但冷螢這反應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更過分的是,冷螢竟然這次關了門之後,竟然真的走了。
程相儒欲哭無淚,隻能勉強從喉嚨間無力地擠出“嗚嗚”聲,心中直呼“造孽”。
過了很久,車門才再次打開。
程相儒感覺脖子傷口處有冰冰的感覺,削減了一些灼痛,又過了一會,他對身體的掌控逐漸恢複,麻痹感也漸漸在消退。
石番的聲音響起,帶著哭腔:“謝謝!”
程相儒和周老板艱難爬了起來,看到車外圍了很多人,沒人說話,都靜靜地看著他倆,目光中滿是感激之情。
程相儒本想說點什麼,卻忽然聽到有人大喊:“古婆婆來了!”
這一下,所有人都變了臉色,齊齊扭頭看向不遠處剛剛停下的那輛麵包車。
石番雖然還是個少年,但此時卻表現出了遠超年齡的沉穩,他對旁邊人道:“麻煩先帶他倆回我家,這邊我來處理。”
目送程相儒和周老板被扶走,石番才迎向站在不遠處冷眼注視著的古婆婆。
“您這麼晚過來,是有什麼急事嗎?”石番麵帶微笑,但說出的話卻極不客氣。
古婆婆冷冷道:“把那三個外人交出來,把他們偷的東西還回來,這件事便算了,要不然,哼哼……”
石番故作疑惑狀問道:“您在說什麼?我不太明白。”
古婆婆怒極反笑:“你當我瞎嗎?”
說著,她抬手指向半山腰。
那裡,程相儒和周老板被攙扶著趔趄而行,寨子裡的燈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石番拍了一下額頭道:“哎呀,您說他們啊。他們是我的朋友,是我們千岩苗寨的客人,可不是外人。平衝寨如果想邀請他們去做客,可不能這麼強硬,得拿出該有的誠意。”
古婆婆旁邊的那個小姑娘很生氣,上前一步似乎想要動手,被古婆婆攔了下來。
雙方就這樣在月光下涇渭分明地對峙著,誰也不讓一步,讓今夜的晚風越發冰冷刺骨。
千岩苗寨這邊有數十人,黑壓壓的人頭擠在一起,氣場十足,但麵對古婆婆,每個人都顯得很是不安和緊張,他們都很清楚古婆婆比石番要厲害,也知道如果古婆婆真的出了手,他們都不會好受,但他們沒人願意退,因為他們的身後,是家人,是祖宗的魂歸之地,是他們賴以生存的家園,更是整個千岩苗寨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