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他猜測的那樣,金劍不止一柄,他們家族傳下來了一柄,湘西苗疆這邊也藏了一柄,但不知道苗疆的這一柄與大清龍脈中被奪走的那一柄,是不是同一柄。
那天下午,龍婆和程誌風聊了很多。
龍婆勸程誌風放棄金劍,說那些狗屁使命,都是祖上欠下的債,這麼多代傳下來,早就該還清了,他沒必要再背負。她勸程誌風不要相信什麼宿命,珍惜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
但程誌風卻說,自他在他爸臨終時接過那柄金劍,他便已經沒了回頭路。他現在想做的,就是在他這一代做一個了斷,讓他的孩子能像正常孩子那樣生活在陽光下,不再承受家族背負的重擔,也不再去繼承那所謂的宿命……
龍婆自始至終也沒有告訴程誌風,湘西苗疆的那柄金劍在哪裡,她說那也是她祖宗傳下來的,她哪怕不守護,也不能幫助彆人去盜取。
程誌風沒有再追問這件事,他說他自己會想辦法,不讓龍婆為難。他拿出一張照片給龍婆看,說那是程相儒的滿月照。
龍婆看著照片,老淚縱橫,想要讓程誌風去把程相儒兄妹倆接回來,卻聽程誌風說,他為程以沫算過,程以沫是神女的命,不能回苗寨。
神女的命,是短命,不回苗寨,便接觸不到巫蠱之術,便可以逃脫那悲慘的宿命。
等到程以沫成年,詛咒自然便破了,那時再回來與外婆相認,才能踏實。
既然目前程以沫不能回苗寨,那程相儒也不能回,他必須留下來照顧妹妹。
待程誌風離開後,龍婆便終日鬱鬱寡歡,意誌消沉,好似經受了極大的創傷,身體也越來越差了。
在今年年初的時候,龍婆在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下,便直接臥床不起了。
石番想帶龍婆去大醫院看病,龍婆卻說,這不是病,是她的命。
龍婆說,她活得夠久了,也夠累了,該歇歇了。她這輩子最大的遺憾有兩個,一個是當初沒能留住女兒,一個是未曾見過外孫。
於是從那一刻開始,石番就暗暗下了決定,無論如何,也要將程相儒帶過來,讓龍婆親眼見她外孫一麵。
本來石番計劃自己刻苦研習蠱術,待本事夠大了,再去把程相儒找回來。
但就在前段時間,龍婆的狀況急劇惡化,石番知道,自己沒時間再等了,必須要趕快行動。
於是,他離開了苗疆,去了程相儒所在的村子。
可是當他到時,卻隻看到破爛不堪的房子,一打聽才知道,程相儒兄妹倆已經跟著一夥人走了。
石番利用蠱蟲的敏銳嗅覺,好不容易找到了程相儒,卻發現有一個黑衣女孩一直在暗中跟著程相儒,他完全沒有下手的機會,隻能偷偷釋放子母蠱到程相儒身上,等待機會。
誰知他機會沒等到,卻眼睜睜看著程相儒跟周老板一夥人開車去了東北。
利用子母蠱,石番奔赴數千裡,終於找到了程相儒,並暗中跟蹤……
石番之所以偷偷去賓館翻程相儒的背包,以及搶奪陳尚可那把金劍,目的就是要拿一樣對程相儒很重要的東西,逼著程相儒來千岩苗寨。
至於後麵發生的事,完全就是石番隨機應變,用一些虛虛實實的話,把程相儒誆了過來,趕在龍婆咽氣前讓兩人相見,彌補了龍婆的一個遺憾。
石番解釋說,他之所以一直沒有跟程相儒說實情,除了沒什麼機會外,更擔心程相儒會起疑和警惕。
程相儒自問,如果石番真的跟他說實話,而不是騙他,他還真的不會相信,更不會這麼著急趕來千岩苗寨。
雖然趕到了,雖然見到外婆最後一麵了,但是他卻因為不知情,錯過了太多。
程相儒撐起身子,回頭看向龍婆的安息之地,眼淚又不受控製地流了下來,心口又是陣陣抽痛。
對不起!外婆!我回來晚了!我知道的晚了!
我……真是個大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