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螢將黑毛豬埋好後,找了根粗樹杈,砍斷分枝,插進了土包裡,像是在給那隻黑毛豬立墓碑。
她麵對土包低聲說了些“希望來世投好胎”之類的話,然後回頭招呼程相儒離開。
程相儒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跟著冷螢往林外走。
冷螢知道程相儒聽了她的那些話後,會想通一些實情,能理解程相儒此時的心情有多糟糕,於是難得的也一路保持安靜。
“不著急回去的話,咱們去河邊坐坐吧。”冷螢建議道。
“嗯。”程相儒點頭表示同意。
現在雖然已經到了後半夜,但兩人都是一點睡意都沒有,也都不是很想立刻回去,隻想找個不被人打擾的地方,靜一靜,嘗試把大腦放空。
兩人來到河邊,找了塊大石頭,分坐左右。
程相儒望著河麵上被夜風吹得銀光閃閃的魚鱗紋,看著遠山近景都好似被潑墨畫出,內心的壓抑舒緩了不少。
冷螢像個柔弱的小女子,輕輕抱住程相儒的手臂,將頭靠在程相儒肩頭。
程相儒嚇了一跳,全身僵硬得一動不敢動。
“你心臟跳得好快!”冷螢輕聲說道。
“呃……”程相儒感覺臉皮發燙,好在夜色太深,幫他掩蓋,讓他不至於太尷尬。
冷螢依偎著程相儒,聲音輕柔得像隻小貓:“藍胖子,你說,咱們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意義,究竟是什麼呢?”
這個問題困擾了冷螢很久,她在幼年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想過結束自己被嫌棄的一生,那時的她很痛苦,完全失去了繼續活下去的勇氣。
是洪翠的即使出現,挽救了她的生命,更拯救了她的靈魂。
這麼多年過來,她跟著程誌風等人到處漂泊,學會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
在最初離開程誌風等人的那段時間,她又陷入了深深的迷惘中,不知道未來該何去何從。
那時她常想,程誌風讓她去過全新的人生,去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可她整個成長的過程,都已經那麼不正常了,她還怎麼融入普通人的社會中?
直到遇到了憨憨的程相儒,她才找到新的方向:她要保護這個傻傻的大男孩,去陪他找到她一直放不下的程誌風等人。
被程相儒懷疑時,她很難過,但她從未想過放棄。
因為在她看來,陪伴程相儒,已經成了她餘生要做的事,短暫的小插曲,終究會過去,所有的質疑,都會在漫漫時光中得到證明。
她不懂什麼是愛情,她更不確定自己是否已經真心喜歡上了程相儒,但她知道,她是真的離不開這個憨憨的男孩了。
程相儒輕咳一聲,低聲道:“你問的這種大道理,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甚至越來越不確定,是不是真的還要繼續找我爸。與其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已經辜負我的人身上,不如給身邊的人更多陪伴。”
“你在想妹妹了嗎?”冷螢抬起頭,看著程相儒那雙被月光照得發亮的雙眸。
程相儒點頭道:“嗯,我有些擔心她。”
冷螢道:“沒事,很快就要回去了,就能見到她了。”
程相儒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是啊,就快見到她了。對了,你那頭豬要埋多久?”
冷螢道:“最快兩天吧,要等它的身體出現一定程度的腐化。”
聽到“腐化”兩個字,程相儒有點反胃,忽然沒興致再聊下去了。他抽回手臂,起身道:“咱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