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下的蓉城,雲朵飾霞披,風攜桂花香,處處雀牌響,窄巷染淺黃。
街上車水馬龍,繁忙一天的人們擁擠在歸家的路上,外來的遊客抱著麻辣兔頭,效仿著當地人邊走邊大快朵頤的模樣。
一輛掛著湘U車牌的破舊麵包車,停在路旁,任由比巴掌還大的梧桐落葉飄落在車頂。
一個目光清澈的小姑娘,蹲在車旁樹蔭下,美滋滋啃著麻辣兔頭,精致的小鼻子上都是亮晶晶的汗珠。
車窗搖下,一位老婦人滿眼愛憐又略帶嗔怪地看著小姑娘:“阿田啊,看你吃得滿臉都是紅油,哪有女孩子該有的樣子?”
阿田咧嘴笑了,露出沾著辣椒的滿口小白牙:“婆婆,我一直以為兔兔隻是可愛,原來還可以這麼好吃啊!我想給媽媽和龍姨帶幾個回去,可以嗎?”
古婆婆搖頭道:“隻怕是時間上不太允許。你快些吃,要放學了。”
就在馬路對麵,一所小學的門口,已經黑壓壓一片,擠滿了來接孩子的家長,其中老年人居多。
阿田“嗯”了一聲,將兔頭吃得乾乾淨淨,又不舍地舔了舔手指,才將碎骨和包裝袋丟進旁邊的垃圾桶內。
古婆婆遞出來一張紙:“擦乾淨手,快過去吧。你一個人可以嗎?”
阿田挺起還沒發育的胸脯,用力拍了拍:“放心吧,絕對沒問題的。”
古婆婆“嗯”了一聲,搖上了車窗。
阿田躲在車後,避開路旁的攝像頭,放出數隻紅黑相間蚊蟲。
那幾隻蚊蟲高高飛起,越過堵滿車的馬路,越過擁擠的人群,越過正將打開的校門,進入到校園內。
一隊隊的小學生,在各自班主任的帶領下,一邊喊著口號,一邊有序地向校外走去。
阿田放出的這些蠱蟲,是從苗疆禁地帶出來的,名為紅斑果腹蚊,有著遠超普通蚊子的嗅覺。
龍苗苗為了今天,用自己的血液供養了這些蠱蟲,讓它們具備了從人群中找到與她擁有同血脈的人的能力。
每個人的身體,都會正常散發出氣味兒,不同的人,氣味兒不同。而血脈相同的人,散發的氣味極度相似。
普通人幾乎難以聞到人體散發的異香,更彆提區分,但紅斑果腹蚊卻可以憑借天生具備的高靈敏嗅覺,從茫茫人群中輕易篩出目標。
幾隻紅斑果腹蚊在進入校園後,便分開行動,從一隊隊小學生間快速飛過,並輕鬆避開拍擊而來的巴掌。
程以沫背著小書包,一路低著頭,很小聲地與同學們喊出相同的口號,但情緒不高。
自哥哥離開,已經過去很長時間了。
這次哥哥走得很急,也走了很久。
她每天放學都迫不及待地給哥哥發去信息,那曾是她每天最期待的時刻。
可最開始的那幾天,程相儒哪怕回複慢一些,終究還是有回複的,讓程以沫感覺哥哥並沒有離她很遠,好似就在身邊。
可忽然從一天開始,無論程以沫再發什麼消息,程相儒都不再回複了。
程以沫開始擔心,每天都過得煎熬,她想要不顧一切地離開蓉城,想去找哥哥,卻不知該去哪裡找,這讓她很痛苦。
現在,她已經不再期待回家,甚至害怕放學。
她怕她給哥哥發信息,還是得不到回複,然後她會陷入無儘的胡思亂想,抱著被淚水打濕的枕頭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