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婆婆道:“跟我來吧。”
阿滿扶著古婆婆先進入了回望穀,那些在黑暗中騷動的巨型蜥蜴不知為何,竟全都銷聲匿跡,不知藏去了哪裡。
陳尚可攙著李教授,一路上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恐慌地不斷關注兩側及身後,就怕忽然蹦出來個巨型蜥蜴把他給拖走。
眾人一路無話穿過回望穀,在子母蠱的帶領下,艱難地找到了神女離世時所在的那處洞穴。
“阿婆!”阿田撲進古婆婆懷裡嚎啕大哭,哭到喉嚨嘶啞,哭到難以呼吸。
古婆婆抱著阿田,沒能說出一句安慰的話,隻有傾盆的淚水如暴雨驟下。
待阿田抽噎著稍稍平靜下來,古婆婆輕緩撫摸著阿田的頭,卻看向石番:“阿番,照顧好阿田,我進去看看。”
程誌風等人此時都站在不遠處看著,待古婆婆走到洞口,程誌風忙走了過去,那常年玩世不恭的臉上,此時已滿是愧疚和歉意。
不等程誌風說話,古婆婆忽然抬起手,“啪”的一聲給了程誌風一個響亮的耳光:“滾開!”
程誌風低著頭,後退兩步讓開距離。
古池在古婆婆和阿滿後麵跟著,路過程誌風身邊時,表情複雜地嘴唇翕動後,無聲地點了點頭。
古婆婆三人進去了很久,洞內偶爾傳出阿滿若有若無的哭聲。
程相儒拉著已經哭成淚人的程以沫來到洞口,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看看,卻見古池急衝衝地跑了出來。
“你們是不是有種香,可以讓人昏過去聞了就能醒過來?”古池焦急詢問。
程相儒忙問:“怎麼了?”
古池說話都帶了哭腔:“阿婆和阿媽都昏倒了!”
程相儒鬆開程以沫,正要進去,卻被古池攔下。
“阿婆說,不要任何人進去,你快把那個香給我就行了。”
拿到醒魂香後,古池便跑回洞內,短時間內沒有再出來。
直到天光放亮,古婆婆才由阿滿和古池攙扶著走了出來,龍苗苗依然留在裡麵陪著已經僵硬冰冷的神女。
按照古婆婆的要求,葬禮一切從簡,但該有的步驟必須要有。
程誌風帶人砍樹做一個簡單的靈柩,靈堂就設在這座山洞內;阿田和程以沫作為神女的後輩戴孝守靈;古池帶著石番回平衝寨,偷偷把神鼓請來,也帶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品給大家;程相儒與陳尚可去買活牛羊、糕點和瓜果……
安排好一切後,古婆婆好似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緩緩坐到地上,終於不再克製,哭出了聲音。
神女最終就被葬在了那座山洞,山洞內用火藥炸塌,洞口那塊黑石被當做無字碑作為神女的墓碑。
下葬這天,整個世界都被陰雲籠罩,所有的一切都黃蒙蒙的。無數毒蟲野獸都來吊唁,黑壓壓的遮天蔽日。
龍首蜈蚣,赤瞳金龜,火甲飛蟲,五毒蛙……
那無數被曆代巫蠱師視為至寶的珍稀毒物,此時不再避人,與其他蟲獸圍在洞外,以各自的方式發出悲鳴,令天地失色。
石番敲打神鼓在前領路,阿田雙手捧著神女剛進禁地時穿的那套苗服,程以沫手捧神女的銀飾,其他人默不作聲跟在後方拋灑紙錢。
他們一路來到神女洞,將神女的苗服和銀飾妥善放好,與曆代神女的遺物陳列在一起,為傳承畫上句號。
或許有一天,這裡會被開發成景點,這所有的一切都會成為奇觀,遊客們會感歎苗疆的多彩與神秘,而忽略掉神女最親近的人們那彌久不散的悲痛與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