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沒等她細想他眸中的深意,一陣冷風吹過——
阿嚏——
沈嶠打了個響亮無比的噴嚏,同時吹出個碩大的鼻涕泡。
她渾身上下哆哆嗦嗦,上下牙齒不斷抖著,“姐、姐、姐......”
沒等“夫”字出口,眼前一花,隻覺身上一暖,她低頭一看,披上的鬥篷花紋很是熟悉,是自己的。
正是方才緊急時,被她隨手扯掉丟到了一旁的那件,因為夾了棉,遇水會變沉,所以她當時想也不想地扔掉了......
想必是被楚臨淵一路尋來,隨手撿起。
“可還能走?”他輕聲問了句。
沈嶠腦子都已經木了,渾身上下徹骨的冷,隻憑借本能點頭。
剛向前走了兩步,身子一歪,險些栽倒。
她扶著假山,低頭一看,恍然大悟。
這才後知後覺想起,方才脫掉的不止是鬥篷,鞋襪也丟了。
如今赤著腳,白/皙的腳如同泡發的饅頭,紅腫了起來。
腳上如同上了刑血漬斑斑,應是被細碎石子割破了。
之所以沒察覺出疼,是因為太冷,凍木了。
她嘴巴微漲,整個人的反應都好似一同被冰封,遲鈍起來。
她依稀聽到一聲歎息,下一瞬,隻覺得天旋地轉。
倒栽蔥一般,被人抗在了肩上,沈嶠遊到最後是嗆了幾口水的,如今大頭朝下,鼻子耳朵直往外滴答水。
莫名地,她總覺得這個情景有些熟悉,腦海裡閃過一些零碎的畫麵,偏偏想不起什麼時候被人這麼對待過。
她整個視野都是倒著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不遠處地上的竹竿上。
饒是活了兩輩子,心中到底還是不痛快。
上輩子姐姐落水,是楚臨淵親自下水將她救起來的,眾目睽睽,羨煞旁人。
縣主劉娥嫉妒得手中的帕子都要擰爛了。
後來沈嶠嫁到侯府,除了在榻上他貪圖她身子時,態度軟和些,任她使些小性子。平日裡對她,真的是冷淡至極。
姐姐親自下水救,她隻配竹竿;姐姐公主抱,她隻配被抗......
就算不能抱,也還可以背嘛。
為什麼要這麼屈辱如同抗麻袋一般扛著她走?
是她不配麼?
沈嶠莫名地覺得委屈,淚意上湧,終歸意難平。
鼻子抽噎了下,她側身不懷好意地在他月白長衫上蹭了蹭,將沾著泥的淚與和著沙的鼻涕,悉數留在了他後背上。
楚臨淵身子僵了下,“抓緊了。”
沒等沈嶠再度動作,就見他足尖輕點,幾個起落,沈嶠被顛得七葷八素。
等抬眼的時候,人已經到了一個溫暖的房間。
楚臨淵將她丟到了床榻上,轉頭隔著屏風蹲在屋內的炭盆烤火,丫鬟們圍了上來。
“小姐,奴婢們伺候您更衣......”
沈嶠隻覺得頭昏眼花,身上似乎也發了熱,等到衣服都換好的時候,她意識已經模糊了,視線所及天地都是虛妄,帶著重影。
一個高大的人影走到她麵前,似乎是楚臨淵,他抬手飛速摸了下她的額頭,問了她一句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