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頭。
白日裡給祁燼引路的小沙彌送來口信。
說燼王約她亥時到山頂浮屠塔下一敘。
黃芪將話遞了進來,見左傾顏躺在榻上,盯著幔帳出神。
“小姐,燼王殿下畢竟身份擺在那裡,他心裡定是十分愛重你,才會主動來求和。”
黃芪拉著她的手勸道,“奴婢雖不懂男女之情,可是人與人之間的包容,都是相互的。咱們生氣歸生氣,也總要給他一個道歉的機會,是不?”
左傾顏側眼著黃芪,嘴角噙著一個淡淡的笑,“你什麼時候被他收買的?”
見她願意調侃自己,黃芪鬆了口氣,眨眼道,“大概是小姐芳心淪陷的時候吧?”
左傾顏嗔了她一眼,啞著聲問,“現在是什麼時辰?”
“戌時。”
左傾顏若有所思地望向半闔的窗柩。
屋外,澄澈的月光逶迤出長長的樹影,映照在白色紙窗之上。
“給我梳妝吧,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見一見她了。”
......
浮屠塔屹立在南山北峰之端,麵迎南峰,中間隔著一道深不見底的懸崖。
此處的地勢極其險峻,景致更顯壯觀。
山頂處沿路的好幾處石縫邊上都插著“嚴禁攀爬,懸崖勿近”的小木牌。
去往山頂隻有一條道,僅容一人通過,山路陡峭,沿著山壁盤繞而上。
還好她和黃芪皆是習武之人,到了峰頂隻是微微喘氣。
待走到頂處,遠遠可見,塔外的神龕前,跪著一個白衣女子。
此刻,浮屠塔巍然高聳,在暗夜下猶如連入天際。
女子身姿嬌小,可她雙手合十,挺直腰脊跪在神龕前燃香,做得一絲不苟,好像真是來祭拜似的。
黃芪在看見那女子的第一時間,神色瞬變,警惕地看著周圍靜謐的山巒樹影。
左傾顏仿佛沒有看到黃芪的眼色。
她麵色從容,緩步走了過去,在女子旁邊另一個蒲團前,虔誠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