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隊的人越多,越顯出顧千殤對馮小姐,對東南駐軍的看重。
蟲草背著一籮筐草藥,提著醫箱,跟左傾顏一前一後立在都是男人的醫者隊伍裡,顯得鶴立雞群,十分突兀。
尤其,左傾顏眼角,還貼著一顆大黑痣。
被帶進去的醫者不管什麼年歲,出來的時候手裡都發了兩個饅頭。
瞧著他們一臉挫敗的模樣,外頭的人就知道,他們拿馮小姐的病沒轍。
好不容易輪到她們,兩人被引入內室,駐軍統領陳中嶽腰跨長刀立在門口,掃了她們一眼,“怎麼是個女大夫?”
語中濃濃的嘲諷和嫌棄。
蟲草登時怒了,“女大夫怎麼了?看不起女人啊?”
她雙手叉腰,袖子卷到手肘,將一股潑辣勁兒徹底釋放出來,“你老子娘不是女的,你們這些五大三粗滿是汗腥的臭男人,還不是從女人肚子裡爬出來的!”
陳中嶽一向呼喝習慣了,突然被人劈頭蓋臉罵了一通,愣住了,“我——”
“我什麼我,嘚瑟什麼呢你!還不快讓開!”
見蟲草來勁,左傾顏默默忍著笑。
想起左兆熙那話,忍不住想反駁,誰說她家蟲草隻能一身橫肉擋刀子了?
這個嗆得跟辣椒似的嘴,分明火力全開,戰鬥力爆表好吧!
“你這丫頭懂不懂規矩?”陳中嶽惱火,又覺得跟一個丫頭著急上火有些自降身份,可這人的嘴吐出來的東西實在難聽!
左傾顏適時遞了個台階,“統領莫惱,我家丫頭鄉野地方出來,沒見過世麵,說話素來耿直。”
“......”這是耿直嗎?
他覺得自己又挨罵了......
陳中嶽還沒回過神來,左傾顏已經領著蟲草跨過他,走進內室。
剛一進馮芊芊的房間,陣陣藥味撲鼻而來。
正值黃昏,侍女端著托盤裡喂剩半碗的燕窩粥離開。
左傾顏朝那半碗燕窩粥看了一眼,視線落到榻上容色蒼白,瘦如枯枝的女子身上。
左傾顏並未上前與馮芊芊把脈,而是就這麼靜靜看著她不說話,眼底翻湧過晦澀的恨意,很快,又消散而去。
“你乾站著做什麼,不是大夫嗎?”陳中嶽有些納悶看著這個奇怪的女人,她臉上那顆黑痣,總覺得有些多餘。
忽然,他心生警覺,眯了眯眼道,“你到底是誰?”
左傾顏終於抬眼,麵容恬淡,聲線平靜投下一顆驚雷。
“剛剛那碗粥裡,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