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長風從他們的對話中早已得知左傾顏的身份,此刻,眼底儘是不可思議,“太子妃這話,也未免異想天開了些......”
聞言,左兆熙嗤笑打斷,“你可知道,我母親憑借一萬五千人的老弱殘兵,全殲了尤靖手底下裝備整齊的三萬東南駐軍?”
“得知太子在陽城遇伏的時候,誰又能想到,我們左家人能在五萬駐軍和杭家人的重重陰謀之下,一舉肅清朝綱,誅儘叛軍?”
左兆熙傲然抬眼,斜睨著蔣長風,“任誰聽了都說是異想天開的事,可偏偏,我們左家人做到了!”
“蔣校尉,若是人人都如你這般瞻前顧後,東陵便真成了他顧千殤的屠宰場,那些迫於形勢屈服於他的駐軍,終有一日,也會如安淩軍那五千戰俘一般,被他屠戮殆儘,血流千裡!”
那死得毫無尊嚴的五千安淩軍俘虜,不僅是楊伶的傷,也是每個安淩軍將士心中難以觸及的痛。
楊伶看著左兆熙義憤填膺的臉,又看向左傾顏,“策反駐軍,你可是已經想到好辦法?”
天陵一役,蔣長風還沒有收到消息,楊伶卻早已從左兆桁那得知了具體過程。
她知道左傾顏是個有主意的。
左傾顏頷首,將自己的計劃簡潔說了一遍。
前一刻還覺得她異想天開的蔣長風,此時已經忍不住雙目泛光。
“太子妃此言當真?”
馮越,真是顧千殤所殺?
“馮越與顧千殤有殺妻之仇,顧千殤不會留一個心懷叵測之人在身邊。”
左傾顏緩步走到桌案前坐下,“我已設法讓馮芊芊清醒,東南駐軍的人,很快就會知道真相。”
楊伶沉吟片刻,“知道了真相後,他們定會掂量,要為馮芊芊做到哪一步,值不值得豁出性命,與顧千殤拚個你死我活。”
左傾顏執起案上的剪子,湊近燈芯處,“這個時候,忽然有軍隊先一步站出來,豁出性命與顧千殤對抗到底,用不屈不撓的勇氣,告訴他們,東陵的軍隊,絕不會向西秦人屈服。”
楊伶接話,目光流露讚賞,“而且那支軍隊,還是比他們人數更少,裝備也更差,從來被他們瞧不起的安淩軍。”
“他們自然而然會想,一萬安淩軍尚且有勇氣反抗暴君,他們足有十萬東南駐軍,又豈會貪生怕死,忍辱偷生?”
燭火搖曳下,左傾顏看著她笑,“有安淩軍背叛的先例在,顧千殤如何能再相信,那二十萬駐軍能一直對他這個異國之君忠心耿耿......”
哢嚓一聲,左傾顏剪斷燈芯。
帳內一室靜謐幽暗。
隻餘她晦暗不明的聲音幽然回蕩。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會瘋狂汲取一切養分生根發芽,直至開花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