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廳的燈照過來,雪境猛地回神,悄然隱於暗處。
蘇晟見蘇晚吟提著裙擺邁進門檻,一舉一動沉穩大方,冰涼的心也跟著一點點回溫,眼中生出三分熱度。
這是他唯一的血脈。
他先是錯過女兒的成長,又因為柳氏和蘇照意處處為難她。
蘇晟一想自己為著個娼婦和野種把親生女兒逼得離家彆居,悔得腸子都青了。
現在想起來才真正明白從前蘇晚吟做的一切真是為了他、為了蘇家好。
“晚吟。”他懊悔萬分,朝著蘇晚吟伸出手,真真像個十年未見親骨肉,思念成疾的老父。
這一幕若在林氏生辰那日出現,興許蘇晚吟還會珍惜。
她其實一進來就感受到了蘇晟波動的情緒,這會兒也不是看不見他眼裡的複雜,但那又怎樣?
蘇晚吟不著痕跡避開蘇晟顫抖的雙手,“父親這麼晚過來,是有要事?”
她的疏離冷漠打醒蘇晟,他吸了吸鼻子,尷尬得低下頭,“沒、沒什麼。就是入秋了,來看看你和你母親。”
“你母親身子好些了沒?”
“托父親的福,這園子清淨,眼不見心不煩,對母親養身體自是好的。”
又是無聲的一巴掌打在蘇晟臉頰,他有種抬不起頭的愧疚感,“我有些話想和你母親說,能不能···”
“母親歇下了。再起來的話容易著風,父親來得不巧。”
蘇晚吟呷了口茶,雖叫著“父親”,口吻和神色卻始終沒有半點蘇晟期待的溫熱。
倒更像一根尖刺直直往他心上捅。
饒是如此,他看蘇晚吟的眼神依舊忍不住泛淚。來的路上,他問了管家那十年裡蘇晚吟的很多事,才知她有多期盼自己。
才知林氏把她養得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