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看他一眼:“我無名無姓,那女人厭惡我的出生,憎惡我的存在,我隻配待在這湖裡和魚蝦搶食,不配吃供奉。”
女孩說著,嘁了聲,歪了歪頭,帶著幾分不屑。
“他們現在倒想給我取個名字了,但我才不想要。”
王玉郎撓了撓頭,“不想要,那就不要好了。”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這個小妹妹。
“那我給你取個名字吧,你全身都白白的。”
聽到‘白’這個字,女孩眼裡的鬼氣明顯濃鬱了起來,周遭溫度都開始變低。
但王玉郎顯然沒有察覺到危險,他認真思索著,突然驚喜的一拍手:“就叫你白雪好不好?”
女孩身上的寒氣滯了下:“白......雪?雪?”
“對啊,你見過雪嗎?就白白的,涼涼的,乾淨又漂亮。”
“可我不乾淨,也不漂亮。”女孩幽幽道,空洞的白瞳盯著王玉郎:“那女人覺得我是個怪物。”
“可你不是啊。”
男孩的眼睛真誠又漂亮,“我覺得你很好看,還很特彆,就像雪花一樣,在夜裡都亮晶晶的。”
女孩怔了下。
她下巴枕在膝上,有些失神。
她一出生就被生母所棄,溺死於湖中,那時的她並不懂恨也不懂怨,一種不知名的束縛化為鎖鏈,將她捆綁在這湖塘之下。
她看到了本該是與自己一母同胞的哥哥逐漸長大,也看到了她應該稱為大哥和爹爹的兩個男人,但他們不知道她的存在。
她也看到了那個女人,可每一次,那個女人都遠遠地,不肯靠近這片湖。
她聽到過對方用溫柔無比的聲音衝大哥和二哥哥說話。
那是她第一次生出不甘,為什麼......對方就不能對她溫柔呢?
而一切的轉折,都要從二哥哥跌入湖中的那一年說起。
她掙開了束縛,救下了二哥哥,那女人也終於知道了她的存在。
她看到了她的慌亂、驚恐、厭惡,聽到日日夜夜自對方心中口中傳來的詛咒怒罵。
那些聲音化為利刃,在她身上留下一道道傷痕。
那時她才明白,自她生來,自她死後,將她困在這片湖底的是什麼。
她被名為血緣的鎖鏈捆縛住,化為地縛靈,不被容於此世,不被允許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