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焱的聲音繃緊得猶如一張弓,瘋了般朝旁邊的警官喊道,“去醫院!快去醫院!她有心臟病……救救我老婆……”
車子絕塵而去,一路以超速邊緣的時速往市中心醫院飛奔。
可惜陸黎川選的這地方太過偏院,趕過去最少也得四十分鐘。
霍焱心急如焚,他不停地按摩著唐蓁已經逐漸發紫發冷的手指,跟她說著話調動她的精神。
霍焱以為自己柔聲細語,可所有人都看得出他那勉強的笑容下掩藏著多麼巨大的悲痛和恐懼。
唐蓁也竭力掀起了眼皮,她多想抬起手撫一撫霍焱揪成一團的眉心,想告訴他彆皺眉,我一看你皺眉的樣子就心煩。
可時間有限,體力不足,她隻得挑點彆的更重要的事情來說。
“你剛剛,藏的什麼?”
霍焱整個人身體一頓,本想搪塞過去,可看著唐蓁眼下的樣子,隻得咬著牙實話實說道,“是……剛剛寫的遺書。這是慣例,萬一拆彈不順利,就……我隻是寫著玩的,我知道我一定會沒事的,你還在等我,我怎麼舍得不回來。”
“念給我聽聽。”
“……好。”
霍焱深吸一口氣,顫顫巍巍地掏出剛剛那張皺巴巴的紙條,一字一句艱澀又哽咽地念出聲。
“我這一生,成就無數,遺憾無數。”
“如果要屬其中之最,就是在二十多歲的時候,親手將這世上我唯一最愛的女人越推越遠。”
“可上天眷顧、老天垂憐,在我將近三十歲的時候,又重新擁有了此生最珍貴的一切。”
“如果今天,我的生命在這裡畫上句號,我隻希望,唐蓁,你的後半生能夠永遠忘了我……”
再讀不下去,一座一臥的兩人,早已淚流滿麵。
“是有點傻,都說不念了……蓁蓁?唐蓁?……醒醒!”
醫院就近在咫尺,唐蓁也再堅持不下去,徹底陷入休克。
霍焱肝膽俱裂,隻記得自己整個人陷入了一種無可比擬的苦楚和失魂落魄,他記不得自己是怎麼親手把唐蓁推進搶救室的,記不得醫生跟他說了什麼,也記不得自己一共簽了多少個名字。
那一晚,霍焱的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如果唐蓁今天再也搶救不過來,那他也沒有任何活下去的意義了。
什麼恩怨,什麼陰謀,都與他無關,沒了唐蓁,他霍焱隻是這世上的一抹遊魂,沒有來處,也沒有歸宿。
霍焱徹底化身一座石像,在手術室門口呆坐了一整夜。
直到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和叫喊將他重新喚回人間。
“霍焱!……”
霍焱如夢初醒般抬起頭,隻看到一個眼熟的男人神色焦急地朝自己跑來,卻好像大腦一片空白,想不起這人的名字。
“我給你打了無數通電話……你還想不想救唐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