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檀，我知道你不想我喂你喝粥。”
“可你身體不好，你得好好吃飯。讓護工喂你好不好？”
“說了給你彈古箏，拉大提琴，我就會說到做到。”
“今天我先回去，明天，我還是會抱著樂器過來，讓你魔音穿耳。”
顏若檀動了下唇，她想說，明天你彆過來了，真的彆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但仿佛害怕聽到她的拒絕，徐子陵已經飛速地走出了病房。
方才三小隻也看到徐子陵和霍慕唐在顏若檀的病房，他們去了隔壁的休息室。
林若卻沒有去休息室，而是去了走廊的儘頭。
因為她遠遠地，看到了戰東離。
她跟戰東離，沒有什麼交集。
可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他滿頭的銀發，看著他蕭索孤寂的背影，她心裡說不出的難過。
“叔叔……”
戰東離知道，他做了那麼多混賬不如的事，他現在，已經不配再去打擾顏若檀。
方才，他在病房外麵，遠遠地看了她一眼，就默默地走到了這走廊的儘頭，失神。
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他就聽到了一個脆生生的小女孩的聲音。
他一轉臉，就看到了，林若那張像極了曾經的顏若檀的小臉。
怔怔地看著麵前的林若，戰東離的眼眶，一瞬間變得很紅很紅。
如果，他和顏若檀的女兒還活著，也該是這般大了。
他無數次幻想過，他們的女兒會是什麼模樣，他腦海中描繪出的眉眼，都是麵前的林若的模樣。
可他的女兒已經死了，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也記起，林若，是薑虞收養的那個小女孩。
他啞著嗓子開口，“你是……若若？”
林若輕輕點頭，她疑惑地看著戰東離那泛紅的眼眶，“叔叔，你怎麼哭了？”
“叔叔沒哭，窗口風沙大，叔叔隻是不小心被風沙迷了眼。”
林若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她越看戰東離越是覺得親切，她不是一個話多的孩子，可莫名的，她有好多好多話想要對他說。
“叔叔，你是來看小檀阿姨的嗎？”
“嗯。”
“徐叔叔和霍叔叔都去病房看她了，叔叔你為什麼不進病房看她？”
戰東離向來惜字如金，莫名的，聽著林若這有些幼稚的聲音，他有了傾訴欲。
“因為，叔叔犯了很嚴重的錯。叔叔弄丟了她，叔叔沒臉去病房看她。”
“哦。”
林若沒太聽懂，但她還是很捧場地點了點頭。
她想了想，歪著小腦袋繼續開口，“小左哥哥說，人犯了錯，就要努力改正，叔叔你可以改正，讓小檀阿姨原諒你啊！”
“小檀阿姨那麼好，她肯定會原諒你的！”
戰東離也知道，犯了錯就要改正。
他能感覺出，顏若檀沒那麼恨他了。
可，他剩下的時間太少太少，隨時都有可能離開這個人間的他，又有什麼資格，站在她身旁！
他苦澀地勾了下唇，“不了。”
“隻要你小檀阿姨過得好，在她身邊的，不是叔叔，叔叔也會……也會很開心。”
其實，他還是會吃醋，還是會難受。
但，更盼著她過得好。
林若覺得，大人的心思，真的好複雜，她就看不懂麵前的這位叔叔的心思。
她蠻想多跟他聊會兒天的，但她怕她出來時間久了，小左哥哥他們會擔心她，她還是對著他揮了揮手，跟他告彆。
林若剛蹦蹦跳跳轉身，她就聽到了戰東離那帶著幾分啞，幾分澀的聲音。
“若若，叔叔……叔叔能不能，抱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