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沉溪早已聞聲趕了過來,因為厲霖的突然離世,對他的打擊也著實不小,整個麵容滄桑又疲憊,卻一再強挺著箭步衝了過來。
他長臂將她攏入懷中,儘力安撫,“彆這樣,他們也隻是按照規定辦事,霖兒已經走了,我們不能讓彆人也被傳染,這樣霖兒在天有靈,也不希望看到的。”
“忘了嗎?這孩子有多善良啊,連一隻小螞蟻都舍不得踩死,這麼好的孩子,你也不希望他死後也不安息吧!舒窈,真的彆這樣……”
他說的再多,舒窈也不想聽,她不斷的搖著頭,漸次氤氳的眼瞳一片水霧,無措的看著那些工作人員,“把我兒子還給我!我孩子的屍體,就算是火化,也必須我親自來!你們沒有這個資格!”
她作為家屬又是母親,這種心情所有人都能理解,自然工作人員也不會和她辯駁任何,隻是適合的時候,說了兩句寬慰的話。
因為厲沉溪早已在文件上簽過字了,所以工作人員便離開了,舒窈難以置信的狠拂開了男人的手,“你為什麼要簽字?為什麼?”
“明明原因還沒徹查清楚,屍體是最後的線索了,而且,那可是厲霖啊,你的親生骨肉!”
若是平常的時候,舒窈或許會理解他的苦衷和本意,也會善解人意的為旁人著想,將那些大道理,冠冕堂皇的話語聽之任之,但此時,她隻是一個失去了孩子的母親。
那種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感覺,不切身體會,又有誰會懂?
每一個孩子,都是上天賜予的禮物,是母親拚儘全力,忍受艱辛痛苦,幾乎拚勁自己的性命,和死神搏鬥換回來的,一天一天的成長,那都是每一位母親的命啊。
此時,孩子已經撒手人寰了,屍體卻還要被他人搶走,舒窈又豈能作罷!
“厲沉溪,你到底……”她哽咽的幾乎說不下去,避開他一再過來的長臂,無法冷靜的視線渾濁,“不管你說再多,我也無法理解,也不會認同!”
她說著,轉身就想去追工作人員,但到底還是被厲沉溪長腿大步直接攔住了,他蠻橫的長臂桎梏住她掙紮的雙臂,俯身將人打橫,重新抱回了病房。
“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情,但相信我,霖兒的屍體,真的要交給他們。”厲沉溪強忍哀痛,低沉的嗓音一字一頓,幽深的黑眸滿載潮霧,深深的,也沉沉的。
其實,厲霖的過世,對他來說,極儘等同於毀滅性的打擊!
那是他的骨肉,僅僅隻和孩子相處了兩年左右而已,他做為一個父親,欠了孩子的,簡直太多太多,而此時,又眼睜睜看著孩子……
“難道你不想查明真相嗎?交給他們,他們才能做屍檢,才會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和真相。”他嗓音暗啞到了極限,慢慢的俯身,輕抱住了她,“彆再這樣了,窈窈,霖兒雖然走了,但你還有我,還有政兒和兮兮的。”
“難道生那麼多孩子,就是為了一個孩子突然出事,還有其他的嗎?”她清淡的嗓音帶出啞音,幽冷的麵容上,再無淚水,也毫無表情。
除去剛剛的悲憤外,此刻對她,頭很沉,身體很疲倦,但這些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心,她的心,早已千瘡百孔,破爛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