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王’身體還很弱,剛剛從德國逃回來,他沒死都是一個奇跡,可是當看見當年的上司就那麼站在自己麵前對著他行禮的時候,他終究還是忍不住的微微動容。
做了那麼多年的臥底,他此刻卻也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夠回去……
閉上雙眸,‘閻王’沒有多說什麼,隻是陷入了夢鄉裡,程正轉身離開,隻是看著‘閻王’的目光卻是滿滿的堅定,就連那不滿滄桑的雙手都緊握成拳!
他欠的,終究是要還的!
而緊閉著雙眸的‘閻王’卻隻覺得渾身上下一陣的疲憊……
六年前失憶之後,‘閻王’醒來的時候一度迷茫著不知道該怎麼做,他身處在一個黑暗的世界裡,周圍的人說的話都是他如何如何的英勇救下了所謂的老大,都是他如何如何的機智避開了一次次的圍追堵截,都是他如何如何的得老大的信任,可是年紀輕輕就坐上他們可望而不可及的位置……
那半年裡,‘閻王’就仿佛一個初生的孩子一樣,什麼都不知道!
要不是當時的老大講義氣讓人照顧著他,說不定他自己都被下麵的人害了無數次,漸漸的他也看清了自己所處的世界,戴上麵具搖身一變就成為了人人聞風喪膽的‘閻王’!他說,自己是一個沒有未來,沒有前世的‘閻王’,隻負責抓人!
短短一年的時間,‘閻王’的名聲響徹大江南北!迅速就成為了國際通緝犯,可是這一切卻根本就不是他想的!
在那個世界裡,他沒有朋友、沒有夥伴、沒有親人,他有的隻有自己!
他不敢輕易信任任何人,他曾遇過帶著信任的人回到他的住處,卻被人偷偷四處翻查的情況,也曾遇過被人打下特殊的藥物,逼迫他說出‘實話’的情況,可惜一個連自己過去都不記得的人,哪裡會說出所謂的‘實話’?
一次次,一遍遍遊走在刀刃邊,‘閻王’將所有質疑他的人都打倒在地上俯首稱臣,一直到再也沒有人敢質疑他,再也沒有人敢懷疑他的時候,他終於是坐上了那個所謂的最高的位置,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心裡的空虛……
記憶一片空白,可是‘閻王’身體的記憶卻還在!
每一次為身後的黑頭辦事的時候,總是會出現各種各樣的狀況,而出狀況的人都是下麵的人,那些在H道上殘暴不仁的下屬!他舉槍對著無辜圈外人的時候,隻製止對方的行為,他要求尋找人的時候,大多都是偷偷放走的,甚至他連綁架都做得那麼的‘遜色’……
漸漸的,他自己也發現了他的不對勁兒,身體裡總是有那樣的因子阻止著他!
心裡漸漸有了疑惑,‘閻王’回到自己長久居住的地方努力的搜尋著每一個地方,很奇怪,他就仿佛是經過了特殊訓練一般,彆人搜查時不會注意到的相框夾縫裡、水龍頭特製的夾層裡、甚至是床芯裡這些地方他都會找,而拚湊出來的東西每每都令他自己心驚……
然後,他遇上了林一耀、遇上了殷笑笑,認真觀察著景瀝淵,那個男人才成為了他想要尋找自己過往的線條……
一直到那天景瀝淵將手裡那薄薄的幾頁紙遞給他的時候,‘閻王’都覺得自己的身心都在顫抖!甚至他還覺得自己的血液竟然是沸騰的?
他厭惡著‘閻王’這個身份,厭惡著那樣的生活,厭惡那個世界的一切!可是偏偏他找不到自己的出路,而那個世界也不是說退出就可以輕易退出的!尋找著自己的過往,‘閻王’的內心幾乎都是崩潰的……
終究,好在時光沒有了負了他……
他依舊是當年那個充滿正氣的男人,依舊是那個不願手染鮮血的男人……
程世卿輕聲退出‘閻王’的房間,從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後他便沒有一刻的輕鬆過,就連現在神經也處於高度的緊繃裡,吩咐人時刻盯著那邊森豹的情況,程世卿回到房間裡給景瀝淵去了電話。
“景瀝淵……”嗓音裡都透著一股的疲憊,事隔十年的臥底,該怎麼辦?“說說你對‘閻王’的認識吧……”
即使是深夜,可此刻的景瀝淵卻也絲毫沒有差異他來電話,程世卿聽著那邊淡定的男人起床穿衣的聲音,隨即才是他清朗的嗓音,說,“四件事,我所知道的‘閻王’。”
程世卿安靜不語,聽著景瀝淵的話。
“第一件,笑笑和林一耀當年在街上遇上混亂的時候,‘閻王’綁走他們作為人質,可是最後卻毫發無損的送他們回來,並且一再的在關鍵時刻救過笑笑……”景瀝淵輕聲說著,對於‘閻王’的身份他也是震驚的,可是卻不會像程世卿那般的震驚,他跟‘閻王’正麵打過交道,自然要清楚一些,不像程世卿和‘閻王’,一遇上就是貓抓老鼠,“第二件,當年的五成醫院裡沐嫣然想要得到向琳的心臟,這件事就我得知並不是‘閻王’授意去做手術的,而是他手下的森豹,而且這件事裡就算笑笑當時沒有發現異常,最後都會因為手術室裡停電而終止,我的人去看過,醫院的電力出了問題;第三件,笑笑被沐嫣然送到他所謂的‘工廠’裡,那黑暗的‘醫院’裡滿滿的都是殺人不眨眼的‘醫生’,可是當時缺乏器官的‘閻王’也沒有動手,甚至可以導演了那麼一場戲等著我們到了那裡,當時的他完全可以快刀斬亂麻可是卻第一次玩兒氣了慢性遊戲;第四件,笑笑五年前在德國失憶……”
景瀝淵慢條斯理的說著,說實話,若不是當年殷笑笑離開他耗儘所有的人力物力去尋找她,去尋找汪衍示,去尋探‘閻王’,他也不會得知那麼多的消息,加上後來‘閻王’的主動靠近,才聯想到了當年那麼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