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沒有想到,他的話反而刺激到了蘇子悅。
蘇子悅回頭看他,眉目間是清淡的笑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是要和我兩清嗎?然後,你一個人孤苦伶丁的在景城,我卻和秦慕沉在雲州市過安穩的生活嗎?我告訴你,不可能!你曾經對我的好,我一輩子都還不清,我們沒法兩清了,等我生孩子的時候,我還要給你發請帖,過年過節我都來看你。”
她的神態,和小時候倔強不聽他話的時候,一模一樣。
陸時初一時有些恍神,過了兩秒,才有了點反應。
他彎唇, 笑看著蘇子悅,一言不發。
是的,他和蘇子悅之間,要說劃清關係,這是不可能的。
小時候,他疼她,因為她是鄰居家乖巧可愛的小妹妹。
再大一些,她父親入獄,他是憐惜她。
從前種種,都有原因。
後來,他為她做任何事,都沒有原因。
隻是因為她是蘇子悅。
愛不愛,也早就說不清楚了,蘇子悅三個字,是已經刻在骨子裡的習慣。
秦慕沉已經將車開了過來,從車窗裡探出頭來。
陸時初注意到了秦慕沉,這才開口對蘇子悅說:“好。”
蘇子悅開心極了,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看著汽車消失了,陸時初才轉身慢慢的朝電梯口走。
……
蘇子悅和秦慕沉第二天離開景城。
他在實驗室收到蘇子悅給他發的告別短信。
有那麼一瞬間,他感覺到了時光仿佛倒流了。
十八歲那年,她被逼出國的時候,也是在機場給他發告別短信,即使當時他也在國外。
因為,對於十八歲的蘇子悅來說,除了安夏,在這偌大了雲州市,她再沒有朋友,沒有一個掛念她的人。
他是陸家的獨子,父母對他有期望,在他十七歲的時候,被家裡送出國留學。
他從小就早慧,對於蘇子悅去了蘇家的竟況也了解一些,父親告訴他,人與人之間從來沒有完全的和平。
再親密的人之間,也會因為一些瑣事,發生矛盾,陷入爭吵,這都是常態。
最開始他出國那幾年, 蘇子悅還會向他訴苦,可是後來她越長大,說得反而越來越少。
他回國探親,她也報喜不報憂。
她高三那年的事,他給家裡打電話也聽到了一些風聲,他曾一度讓父母把蘇子悅接到陸家住。
可是,蘇子悅對親情有期待,而且蘇家為了麵子,也不會同意。
有時候,親情不一定會給人溫暖,在必要的時候,反而會將人推向更深的沼澤。
也是同一年,他在國際上得了個獎項,從而被格裡西的人盯上。
他們用家人威脅他,用蘇子悅威脅他。
那時候,他已經在申請回國讀研。
蘇子悅被逼出國,他被格裡西的人威脅。
來景城之後,他常常想,倘若當初他沒有被格裡西的人盯上,沒有被威脅,是不是他和蘇子悅的結局就會不一樣,是不是也不再有秦慕沉什麼事了?
可這種假設隻存在於想象當中。
在別人眼中,他從小到大都是優秀的人,他也以為這一生做個平凡的治病救人的醫生,娶一個溫柔可愛的妻子,過最俗世的生活。
但,生活與他所想背道而馳。
福事不在意料之中,禍事不在意料之外。
命運,於他而言,從來都很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