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州知州也是個不會說謊的性子，他從前以為杜蘅一行人是些草包之輩，入不了他的眼，便是吹胡子瞪眼，現在受了一遭罪，才略略好些。他恭謹地回了一句：“下官……下官是出來散步的，對對對，散步而已。”
“知州大人的院子在這整個府衙最偏僻地地方，半個鐘冒著大雪散步，也能散到這兒來麼，可真是好興致。”杜蘅挑著眉看他們兩個。
姚頌倒是乾脆利落，所幸和杜蘅挑明，總歸兩個人已經重歸於好，總不能把他丟出去不是：“我是不放心你們二人，杜馥鬱你看你，一身的病還要鬨這個性子，衍之也是，也不肯休息，我猜到衍之一定會找你去說個明白，便把燈點著，提前在這候著了。”
杜蘅的心情經曆了大起大落，有些難為情地轉過身，姚頌看她這個樣子，於是繼續調笑道：“現在衍之你也能吃下飯了吧，杜馥鬱身子也好多了吧。”姚頌是從心底裡為這兩位好友高興，他倆一貫是最最聰明的，卻在感情事上犯了糊塗，如此這樣最是和睦。
杜蘅撐著下巴，摸摸自己的臉頰，已經有些燙的驚人，蘇子衍出聲製止了姚頌這些混話：“禮韞，莫要說這些，外頭的雪這樣大，你們二人守在這兒了多久？”
雪片大如鵝毛，洋洋灑灑地下著，灰白色的天空透出一絲光亮，院子裡四四方方的地磚連縫隙都被填滿，唯有那棵紅梅樹還亮的好看。
“算你還有良心，知道問問我。”姚頌眉眼含著笑意，他今日收到了一筐柑橘和一件新製的朱紅色棉衣，低著頭進來一個侍者，穿著暗綠色的衣衫，捧著那筐子黃燦燦的柑橘進了屋裡，在這冰天雪地之中，這一抹亮色顯得甚為好看，他剝開一個招呼著眾人：“這是我家娘子從京裡讓快馬送過來的柑橘，特彆甜，你們都嘗嘗。”
柑橘粒粒飽滿，鮮嫩多汁，經不住姚頌的再三推舉，杜蘅拿了一個捧在手中，說道：“小嫂子到是常送些東西過來，隻是往後咱們接著北上，怕是千裡馬也不能這樣送來這樣好顏色的柑橘了。”
錦州知州聽完這話，不禁坐直了身子，他好奇地詢問：“三位大人，打算何時離開錦州，某也好備一卓好酒好菜，為幾位大人踐行。”
“不必了，知州大人事情繁重，我等不便勞煩大人，過兩日等猛虎寨中的人都入了城，我等便可安心離去了。”蘇子衍有一茬沒一茬地用手指敲著桌子，引得杜蘅幾次側目，他看起來心情很好，隻是唇色單薄，過度勞累摧殘著蘇子衍的精神，讓他感覺下一秒就要昏睡過去。
杜蘅從背後把項圈拿出來，福了福身：“夜色深了，杜蘅不便與各位大人詳談大事，就先告辭了。”
蘇子衍一個箭步跟了上去，結結巴巴地說：“雪大，我送你。”
姚頌抱著柑橘，看著已經入了雪的二人感歎這世間真是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