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岑下了樓,站在了醫院的門口。
異國他鄉,冷風灌進了她的衣領和各種可以鑽進風的口子裡,她抖了抖,覺得冷風都已經灌進了她的每一個毛孔裡了。
雪越下越大了,她抬頭看著門外那些飄揚著的東西,哆嗦了一下,蹲了下來,在一個大柱子後麵等待了一會,整理現在自己的狀況。
燒已經退得差不多了。應該是張澤洋一直都在照顧著的緣故,如果不是他即使將自己送來醫院,可能她現在就隻剩半條命了......林岑緊了緊自己的大衣。
大衣下包裹著的纖細的身子在寒風裡簌簌發抖。
她現在身上的日元不少,但是不知道這裡離酒店近不近?她需要回去再加幾件衣服,然後拿錢吃點東西。不過剛才張澤洋是把她從酒店裡背出來的,她雖然燒糊塗了,但是一路的搖晃還是隱約知道的。
所以他情急之下,找到的醫院應該是最近的吧......那她身上帶出來的錢就應該夠坐出租車回去了。
林岑打定了注意,站起了身子,往門口走去,沒走一步都是煎熬,雪太大了,她踩到地上,鞋底都可以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聽著讓人心裡發毛。
她站在路邊等了很久,等到睫毛上都沾上了雪粒,她得費勁將那些觸及到體溫之後很快就變成雪的東西給拿掉,才能看得見前方。
好不容易等到了一輛出租車,林岑伸手出去攔的時候,手指都已經凍得通紅了,全身都在抖動著,牙齒不停地打顫,上下嘴唇仿佛都要黏在了一起。
出租車停了下來。
林岑鬆了口氣——這輛車如果不停下,她估計就要暈倒在這雪地裡了。
上了車,林岑關上了門,邊係安全帶邊用蹩腳的日語和司機溝通著。
“去旭川......”林岑連說帶比劃,終於讓司機聽懂了那個地名。
司機點了點頭,發動了車子。
林岑伸手嗬了嗬氣,半個手掌都將臉蓋住了。
而與此同時,淩明遠已經查到了林岑所住的這個醫院,趕了過來。
車外有腳步聲在雪地裡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但是林岑沒有聽見,自顧自地嗬著氣,享受著車內的溫度帶給她的溫暖,心情愉悅了些。
車外,淩明遠大步越過她,走向了醫院,腳步卻突然停在雪地裡,一點一點陷了進去——他猛地轉身。
——剛才那個......
他回頭看見了那輛出租車,儘管夜已經深了,看見的人影也都是模糊的,但是他想都沒有想便衝了上去,追著車窗外,看見了那個手指蓋住半張臉的人,緊緊盯著。
林岑嗬著氣,稍微暖和了些後,將手放了下來。
林岑!
助理停好了車子後趕了上來,淩明遠伸手去夠到了車窗,敲了敲,司機一愣,停了下來。
林岑詫異地將圖轉了過去,在看見淩明遠的那一瞬間瞪大了眼睛,兩人對視了一眼。
林岑沒有心思想更多,慌忙將車窗拉住了,轉頭和司機比劃——中文、日文、英文全部參半用上了,司機還是一頭霧水......
“快走!那個人是我的老公......家暴......”她比劃著,指了指淩明遠,做了一個打自己的姿勢。
淩明遠已經要瘋了,在窗外看見林岑正在和司機溝通什麼,但是不明白她到底在比劃什麼,隻是伸手拉著司機的門,但是司機已經將門鎖了起來,拉不動。
就在他怒氣已經開始翻湧,準備直接砸車的時候,司機突然開動了。
林岑眼睛一亮。
司機也用英文和日語摻著道:“我明白,我會開走......”
林岑感激地不停地道謝,但是餘光飄到後視鏡的時候,整個背上的冷汗都出來了。
——淩明遠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重新上了車,正開著車往她的方向駛來。她雖然看不見駕駛座上的人是誰,但是那個車速......她卻是極其熟悉的。
她現在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就是躲過太子爺。她不想和太子爺有任何交流,哪怕是類似剛才的那一下對視。她妥協了太多次,也心軟了太多次,她也知道太子爺就是自己的死穴,隻要她看見太子爺,所有的決定就會變得不那麼輕鬆。
林岑立刻在口袋裡掏啊掏,現在才開始懊惱張澤洋怎麼不把她的包給一起帶出來......口袋裡所有的日元加起來竟然也有不少了,她將錢遞給了司機,開口道:“求求你,他在追我,要是追到了我就沒命了,能不能甩開他?”
和之前一樣,林岑要解釋許久,用上許多語言,司機才能聽懂。但是這個司機非常熱心,在聽懂了之後一臉氣憤地點了點頭,用日語說了什麼,林岑聽不懂,但是大致意思就是憤怒和罵語。
她鬆了一口氣,。
司機突然加速了,在後麵那輛車快要趕上的時候,開始繞彎。
淩明遠盯著前方那輛突然加速的車,眉頭也是一沉——他本來已經快要追上了,不知道林岑又對司機說了什麼,竟然不惜一切地超速行駛?
車子在顛簸中進行一場賽跑,後麵的車緊追不放,太子爺要是咬上了,就一定不會放開,這是林岑明白的。要想讓太子爺承認自己車技不如人,被人甩開,還不如讓他直接超速出事故......這是太子爺的自尊心,所以他一定會堵上一切追上來。
雖然這個司機很熱心,但是她也不能保證中途不會出狀況。
林岑想了想,又開始試圖和司機溝通,讓司機到了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就將她放下來,然後再空車開一段時間,這樣才能甩開太子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