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司言剛到家,聽到樓下的動靜從書房出來,便看到葉清歡抱著一個瓷白色的壇子上樓,明顯的腳步虛浮,他愣了一下,
“你怎麼了?”
葉清歡死死地抱著那壇子,幾乎將下唇咬出血來,抬起頭的時候,眼眶中蛛網一樣的紅血絲格外瘮人。
陸司言一時間怔住,“出什麼事了?”
空氣有一瞬的凝滯,葉清歡一手抱著骨灰壇,一手扶著樓梯,緩緩的滑坐在樓梯台階上,坐下去之後良久,響起小聲的啜泣,漸漸地聲音放大,到最後仿佛是開了閘口一樣,嚎啕大哭。
陸司言很少安慰人,見狀竟也手足無措起來,語無倫次的安慰了兩句她反倒哭的更加慘烈,當下手頭的文件也顧不得了,急急忙忙的給司南和關卿卿打電話,讓他們趕緊回來。
哭聲足足持續了十多分鐘。
葉清歡靠在樓梯的木質扶手上,哭的聲嘶力竭,淒厲無比。
她哭的是自己還沒來得及告訴秦羽以後可以把自己當她的家人,哭的是當初的吵的架自己還沒正式告訴她自己早就不怪她了,哭的是她一個最優秀的狙擊手卻在死後蒙受不白之冤。
她想到這一年來認識秦羽的所有事情,大大小小,仿佛是烙印一樣刻在腦子裡,揮之不去,此刻像是電影畫麵一樣輪轉著回放。
在監獄裡醒來的時候見到的第一個人是她,悶不吭聲幫她把監獄裡的活兒都乾了的是她,不管她吩咐什麼,她都答應然後迅速去辦好的人是她,夜幕中遇到殺手襲擊,救了自己的是她,燕山上被人追殺,不惜暴露身份,開槍的是她。
她還能清晰的記得,那個拎著一個尼龍包,剃著寸頭站在地鐵口等她的挺拔身影。
遇事永遠從容鎮定,有些木訥但是聰慧善良。
她是唯一一個,不知道她作為顧傾城的過去,卻選擇無條件相信她一切的人。
這樣的一個人,在她的心裡早就是她的家人,是她的妹妹了。
可是她的妹妹此刻被裝在冰冷的骨灰壇裡,蒙受著不白之冤,連軍人最起碼的榮譽都被小人剝奪了。
司南和關卿卿急匆匆趕回來的時候,葉清歡已經被陸司言抱回了臥室,在床上縮成了一團,手裡還死死地抱著秦羽的骨灰壇不肯鬆手。
“怎麼會這樣?”
關卿卿滿眼心疼。
回來的路上,陸司言已經查到了情況,但也隻是知道秦羽犧牲了而已,並不知道具體的事情。
陸司言和司南使了個眼色,帶他離開了,留下關卿卿一個人陪著葉清歡。
臥室裡沉默了許久,關卿卿小心翼翼道,
“傾城,先把……秦羽放到旁邊去吧,你懷孕了,不能這樣。”
聞言,葉清歡抱著骨灰壇的手更是收緊,抽泣了一聲,眼淚順著眼角落下,卻隻能發出嘶啞的聲音,聽著十分壓抑。
好說歹說,關卿卿從她手裡拿到了骨灰壇,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梳妝台上。
遠遠看著,雖然和秦羽交集不多,但心頭也是五味雜陳。
“秦羽是特種兵,執行的是特殊任務,她的犧牲也不是你的錯,彆太難受了。”
關卿卿隻當是秦羽的死對葉清歡的打擊太大。
良久,被子裡傳出沉悶的聲音,
“如果不是我告訴她慕晚有問題,她不會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