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歲以前的夏薇,還沒被安雅收養。
那個時候她的母親也還活著,隻是因為遇人不淑,所以一直東躲西藏,很少有回家看她的時候。
外公是海外有名的黑手黨頭目,培養接班人的手段也毫不手軟。
從記事開始,她就被丟到了野外,身上綁定的是溫感監控器,每當失溫達到一個瀕臨死亡的臨界點,就會有外公的人來把她帶回去醫治。
而等到康複了,又將被丟到野外繼續之前的生存挑戰。
五六歲吧,她也記不清了,大概是從五六歲開始,她的記憶力隻有野外的獅子老虎,蛇蟲鼠蟻都曾經是她的獵物,九歲那年,她殺了一頭狼,在血泊中倒著,渾身上下找不到一塊好的皮肉。
那個時候,母親才決定把她帶走,遠遠地送走。
而為此,母親付出的是生命的代價。
一個為組織效命的女人,一旦想要脫離組織的掌控,即便你是頭目的女兒,那也是死路一條。
她至今記得,母親是死在外公的槍下的。
九歲的夏薇瘦削的像個發育不良的小猴子,力氣卻很大,攥著母親的手臂死都不肯鬆手,可是卻一滴眼淚都沒落。
離開組織的時候,外公告訴她,“玫瑰,你是天生的領導者,是我最完美的作品,你應該留在這兒,繼承我的一切。”
她不願意。
母親臨死前給她一個地址和一封信,讓她去找一個叫安雅的女人,是母親生前最要好的閨蜜。
後來的很多年裡,外公還是派人聯係過她,甚至讓很多人暗中保護著她,傳遞給她的消息永遠都是組織的領導者位置給她留著。
她從未給過任何回應。
那個地方她這輩子都不想再回去了。
想到自己的母親,那個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身世的女人,到死都覺得父親不過是對自己嚴格要求,用組織的規章要求自己的女兒而已的女人。
如果她那個時候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黑狼的女兒,隻不過是他用來替代自己女兒受苦的替代品的話,她還會對組織那麼忠心耿耿麼?
夏薇做了一個很冗長的夢,夢裡那些獅子老虎狼群都有人替自己擋住了,那個瘦削但是固執的肩膀始終擋在自己的麵前。
像是一座山。
方韻給夏薇蓋好被子,忍不住伸手給她撫平了眉心的‘川’字。
夏薇也沒比她大幾歲,睡著的時候看著還很孩子氣,可是卻像是受過很多苦的人。
在酒窖門上敲了幾下後,外麵有人給她開門,她拎著藥箱出來,叮囑了一些簡單的護理事項,管家點頭記下,放了兩個傭人進去,又重新將門鎖了。
韓管家將一張支票遞給方韻,“方小姐,這個你收下。”
方韻皺了皺眉,“什麼意思?”
“等過了明天晚上,你就可以安全離開這兒了,到那個時候,我希望這兒發生的一切你都守口如瓶。”
“你們不怕我說出去?”
“如果怕的話,方小姐不會安全離開,這件事不說,對你對我們都有好處,但是如果說了,我們也不過是處理起來麻煩一些而已,但對於方小姐,恐怕就是一輩子的麻煩了。”
階級不同的人說出這樣的話,的確有威懾力。
方韻爽快的拿了支票,“好,我知道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