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蘭沉默了很久,慕淩風也垂頭不語。
當一個人的痛苦被放到另一個人身上,當一個相似的故事再次發生,慕淩風永遠記得母親慘白的臉和葉之晴憤怒發紅的眼睛,唯一不同的是,他不願意失去葉之晴。
“之晴跟我不一樣,”良久,林知蘭才開了口,臉上是沉重的憂愁,“她不會委曲求全,就算事情不是你主觀上的錯。”
“我知道。”慕淩風垂著頭,看著皮鞋尖頭上的煙漬發著光。
“也許我能夠幫你勸勸她。”林知蘭終於還是說出了口,她微微歎息了一聲,“也許我是這個世界上最能理解她的人了,而且你是我的兒子,我能夠看清你們兩個現在的處境。”
“真的可以嗎?”慕淩風的眸子閃過一道光,這也是他今天來這裡的初心。
“當然可以,”林知蘭溫柔地望著兒子,“你是我的兒子,隻要你能開心,媽媽做什麼都是可以的。”
慕淩風垂下眸子,淚水啪嗒啪嗒落在了地上。
這是這麼多年以來,他第一次流眼淚。也隻有在母親麵前,他不用戴上麵具掩飾自己心中那些由來已久的憂傷,也隻有在母親麵前,他還可以做回那個小小少年。
林知蘭往兒子身邊坐了坐,輕輕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你這些年過得不容易,媽心裡都清楚。有時候不用強撐著,你還有媽在呢。”
林知蘭的聲音哽咽,撫摸著兒子寬厚的後背,她的眼眶也有些濕潤了。
窗外的風瑟瑟吹過,梅姨抬頭閉上眼睛去感受風吹過的聲音,他們都知道,這個秋天就要走遠了。
“咚咚咚!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響起,葉之晴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她知道,又是醫生過來換吊瓶了。
從昨天開始,病房門口的椅子上就多了兩個西裝男,那是慕淩風身邊的人,也之晴心裡清楚。
“葉小姐,您該換藥了。”女護士走進來,手裡蹲著藥瓶和針劑。
“嗯。”葉之晴見是一個小護士,從床上坐了起來。
“今天張醫生有個緊急的手術,所以您的針我來看著,您今天有覺得哪裡不舒服嗎?”小護士的聲音甜甜的,卻讓葉之晴緊緊皺起了眉頭。
“門口的那兩個人還在嗎?”葉之晴反問道。
小護士愣了一下,微微笑了起來,“在的,他們不是慕先生派過來守著您的嗎?慕先生說了,您情緒不好不想讓無關緊要的人打擾,所以就讓人在門口守著。”
“嗯。”葉之晴的心情更加沉重,“我什麼時候能夠出院?”
“葉小姐,您身體很虛弱,如果不留在醫院好好調養的話以後是會留下病根的。張醫生說了這幾天您要安心在醫院休養,等過了這幾天觀察期,您就可以出院了。”
葉之晴一邊聽著小護士說話,一邊看著她輕輕把針頭推進了自己的靜脈血管裡,吃痛地咬著嘴唇,重新躺回到床上望著天花板。
小護士見她這副模樣也不敢多言,仔細給她換好了藥,悄悄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