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沫聞言,將手上文件遞給他動作滯了滯,頓了會兒,才苦笑了下:“靳烈風他……根本就不可能聽我的。”
從那天得知真相,她已經嘗試了很多次了。
這不是她高不高看自己的問題了,是靳烈風的決定……不會受任何人的勸說而動搖。
他我行我素,甚至在這樣重大的問題上也這樣,偏偏造成他這樣的原因,對她而言,是無解的……
齊峰安靜了一秒,伸手把她幫自己撿好的文件接了過去,整了整語調,恢複了以往的冷靜自持地道:“不管怎麼樣,阮小姐,您之前的努力我都知道,隻是少爺的事……”
他歎息一聲,搖了搖頭,“是我擅自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於您身上了,抱歉!”
阮小沫連忙擺擺手,不敢承受他的歉意:“不不,齊助理……其實我什麼忙都沒有幫上……”
她軟的硬的都試過了,還是阻止不了靳烈風的情況一天天變得糟糕。
她說服不了靳烈風接受治療,現在的情況和她知道真相之前,沒有任何的改變。
這麼想著,她的心情又再度一點點被陰雲遮罩起來。
即使現在和靳烈風相處的時候,她有時候還是會因為他表現出來的健康正常,一度忘記他身體裡的病毒。
可開始倒數的時間,就像一塊懸在懸崖邊的巨石,在懸崖終於承受不住巨石的重量的之時,就會轟然朝著懸崖滾下……
“阮小姐?”齊峰疑惑的聲音響了起來。
阮小沫手裡捏著新撿起來的一份文件,倏然從失神的狀態中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衝他笑了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地,一想到那個男人所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她就忍不住恍惚走神。
她正要立刻就把手上的那份文件還給齊峰,眼睛下意識往下一瞟,遞還回去的動作就停住了。
文件上,白紙黑字地寫著,S市市區的一棟價格原本屬於靳烈風的及其昂貴的房產,即將轉讓給他人,而那個人的名字……竟然就是她?!
“齊助理……這是什麼?”
阮小沫抬起頭,詫異地看向齊峰,顯然明白齊峰一定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屬於靳烈風的房產,會轉讓給她?
等一下,既然這一份文件是這個內容,那……其他那些文件呢?
阮小沫不等齊峰的回答,連忙又低頭從地上那堆沒有撿起來的文件中,又扒拉起兩本,就著蹲著的姿勢,飛快地翻了幾下。
房產……
公司……
基金……
一堆光是看到上麵蓋了紅章的市場估價,就讓人一陣頭暈目眩,而這些價值嚇人的東西……全都即將轉讓給她!!!
齊峰靜靜地蹲在她身旁,沒有一點阻攔的意思。
金絲鏡片下,他的眸光顯得冷靜得近乎冷酷。
和平時那個看見阮小沫就笑著打招呼的禮貌本分的齊助理,像是兩個人。
他需要阮小姐明白,少爺都為她今後的生活,做了什麼準備。
雖然相處的時間還算不上長,可對他這樣的人來說,商政兩界什麼樣的人都見過,要看明白阮小姐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不難。
阮小沫幾乎把地上的文件都看了個遍,心裡也明白得七七八八了。
她是不怎麼懂這種滿篇都是專業術語的文件,但字還是認識的,零零總總彙集到一起……無非是說明了一件事。
靳烈風已經為她今後的生活鋪好了舒坦的道路,哪怕……他那時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阮小沫捏著文件的手漸漸收緊,把文件捏出褶皺來。
“阮小姐……”齊峰低低地出聲,“如果能讓少爺好起來,您……肯付出更多嗎?”
阮小沫迷茫地抬頭,望向齊峰。
他的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付出更多?
齊峰卻低下頭,徑自從她手裡輕輕地把那份被她在頁邊兒上捏出褶皺的文件抽了出來,輕輕撫平,然後將地上淩亂的一堆又整整齊齊地收攏放好。
“齊助理……”阮小沫的聲音裡滿是迷惑不解,“你的意思是——”
這次,不等阮小沫把話說完,齊峰難得地提前打斷了她。
他站起身來,仿佛是覺得自己剛才失言了一般,緊張地把文件夾在胳膊下,低頭朝阮小沫笑笑:“我隨口胡說的,阮小姐不要介意,也不要往心裡去,這個……我還有不少事要辦,失陪了!”
說完,齊峰立刻就腳步匆匆地離開了這裡。
阮小沫愣愣地在地上蹲了片刻。
隨口胡說?
她的印象裡,齊助理是一個很嚴謹的人,嚴謹到和靳烈風一樣,完全get不到冷笑話的任何笑點。
這樣一個人,怎麼會突然出口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