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黑暗就像是凝結住了時間,把她和這個空間,都凍結在了這裡似的。
等她再次昏昏欲睡的時候,門上忽然開了一個小門。
門外久違的光線,從那道麵積吝嗇的小門中投進來,在地麵上形成了一小小的方形光斑。
阮小沫連忙站起來,卻發現自己的腳都有些發麻了。
門外站著的,是帝宮的管家朱莉。
朱莉依舊板著臉,語氣和聲調不高不低:“阮小姐,該吃飯了。”
說完,她從小門裡,遞過來一個木質的托盤。
托盤上有著飯菜和熱湯,雖然不如平時的豐盛,但空氣中飄來的氣味也足夠說明這還是從廚房新鮮出爐的餐點。
阮小沫沒有接,隻是急忙往朱莉身後張望了一眼,發現她身後隻有幾名傭人之後,脫口催促道:“朱莉,你放我出去,我有話要跟靳烈風講,我可以解釋之前的事的,你放我出去好嗎朱莉?!”
朱莉隻是擱著那一道門,冷著張臉對著她,像是一座沒有感情的雕塑。
等到阮小沫意識到就算她喊破了嗓子,朱莉也不可能就這麼放她出來的時候,才在不好的預感之下,停了下來。
朱莉等到她徹底安靜了,才道:“阮小姐,少爺現在不想見您,也不能見您,還請您在這裡等著,等到少爺願意見您了,你才可以出去。”
她的聲音就像是背書一樣,沒有高低起伏,沒有情緒變化,對著阮小沫,就好像是對著根本不認識的,甚至連之前每次見到阮小沫時,那種藏在禮貌的語氣下的鄙夷,都完全消失不見了。
“他……不願見我?”阮小沫愣愣地重複了一遍。
靳烈風……不願意見她?
為什麼?
為什麼會這樣?
之前發現照片的時候,他一次又一次地試探她、詢問她,一定要她給出解釋……
可現在,在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之後,靳烈風他卻……說不想見她?
他不想……聽聽她的解釋嗎?
還是說,他……已經認定了他所看到的答案,已經完完全全地不會再信任她了?
靳烈風……不再相信她了?
見阮小沫呆呆地站在門裡,朱莉宛如老嬤嬤一般刻板的臉上,難得地出現了一絲不易讓人察覺的不忍。
“是的,阮小姐,這段時間,請您好好地配合,待在這裡。”朱莉照搬宣科地道:“有什麼需要,您可以敲門叫我,帝宮裡,大部分時候,我都是親自守在門外的,如果我不在,也會有值班的傭人在。”
阮小沫沒有出聲,隻是依舊愣愣盯著她的臉。
“另外,您的工作,已經辭退了,您的比賽,也已經終止了。”
朱莉見過這個小女生為了比賽的設計稿,是怎樣在餐桌上都加班加點地修改、確定衣服的細節、材質等等的,她看得出來,不論阮小沫對少爺的心思如何,服裝設計是這份行業,她是真的很喜歡。
朱莉退後半步,朝著她微微低頭,保持禮貌而冷漠地道:“所以,還請您安心地待在這裡,其他的任何事,都不需要您去操心。”
說完,她把手裡的木托盤,又往前遞了遞。
阮小沫呆滯的目光,從她的臉上,落到剛才又朝自己靠近了些的托盤上。
她麻木地伸手,像是根本不在乎自己拿到了什麼似的,把托盤從朱莉手裡接過。
朱莉的任務達到了,便淡淡地道:“祝您用餐愉快,晚點,我會來收走餐具的。”
門上的那道打開的小門,“唰”地一下,就又關上了。
阮小沫摸著黑,直接靠著門重新坐了下來。
冷冰冰的房間裡,頓時有了熱飯熱菜的香氣。
可阮小沫隻覺得渾身發冷。
靳烈風選擇了相信米蓮娜陷害她製造出來的假象,卻對她的解釋完全不顧……
她不知道自己端著那個托盤端了多久,直到她手腕發酸,托盤泄了一下,上麵的熱湯驟然就灑了出來,連碗一起滾到了地上,卻沒有壞掉。
阮小沫被這聲響吸引了注意力,她把托盤放在身邊,摸索著去找了剛才掉在地上的湯碗。
摸起來……不像是骨瓷、玻璃這樣易碎的材質……
她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聲。
看來,靳烈風還怕她又重演之前在酒店走廊上的那一幕,連餐具,都給她發放的不易碎、邊角圓潤的東西……
隻可惜,她現在關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小屋子裡,就算她真的用心重演那一幕,能演給誰看?
阮小沫掀了掀嘴角,整個人全無食欲,卻不知道,這個房間頂上的紅外線夜間攝像頭,正定定地對著她的方向,將她的一舉一動,都監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