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裡暗色的窗簾緊閉,遮光蔽日。
許黎川開了一晚會,不曾察覺時間,走出會議室時,被外麵的陽光刺了一下。
他輕眯了下眼睛,問身後人:“現在幾點了?”
陸辰修低頭看了眼腕表。
“八點。”他還補充道,“再過三個小時,夏雲初就該下飛機了。”
許黎川白了他一眼。
陸辰修不緊不慢地邁開步子跟在他身後往外走。
“你倒是夠狠的,直接把人往國外一扔了事,自己在這邊血洗夏家。許黎川,你還真不怕遭報應?”
“嗬……”他勾了勾嘴角,仿佛在笑,眼底卻是漠然一片,“我走到今天,就是為了向他們應驗“報應不爽”這四個字。”
陸辰修收起戲謔,認真問他:“夏雲初那邊你打算怎麼辦?你關不了她一輩子。”
許黎川轉頭看著他:“為什麼不能?”
他神色平靜,卻決絕殘忍得可怕。
陸辰修幾乎被震住,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出聲問:“你愛她?”
“不愛。”許黎川幾乎沒有猶豫,一字一字地告訴他,“但我也不打算放手。”
他不愛夏雲初,至少目前為止。
但他不會讓她離開。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她,她對他而言死而複生的人,是他肮臟灰暗的人生唯一的美夢,他不可能放手。
陸辰修輕輕搖頭:“你真的是個瘋子。”
許黎川不理,重新邁開長腿往前:“該我拿回的東西,該他們還的債,這回就一次性都算清吧。”
接下來的幾天裡,股市一陣腥風血雨。
五家不知名的公司光速破產,牽扯出背後最大的股東夏天賜。此外,夏天賜上個月收購的許氏集團,其實是個大麻煩,它有一筆被包裝成貨單項目的巨額債務,合同簽署也是漏洞百出。債權方是一家從未聽說過的公司——風華集團,單憑合同打官司,菲亞集團一定輸得一塌糊塗。
夏天賜幾次上門想求對方寬限幾天,都被拒絕了。
此外,陸杉資本再度出手,不僅針對菲亞集團,連同菲亞集團上下遊的連鎖企業一並做了資產審核,結果都不樂觀。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夏天賜控股的那幾家公司的多名股東,聯合起來揭發夏天賜偷稅漏稅洗錢等行為。
就連池顏麗也一塊被拉下了水。
前段時間還風光無限的企業家,轉眼就身敗名裂,變成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夏天賜被逼到了絕路,短短幾天間蒼老得不成樣子。
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他想到了雲泊,慌慌張張地給他打電話求救。
“雲少……雲少你救救我!求你救我這一次!你……你看在雲初的份上,看在雲初的份上救救我!我是她爸,她……等她回來,我就逼她離婚,讓她嫁給你……”
“雲少!雲少我求求了!你上次都幫過我,這回不能見死不救!”
夏天賜就差沒隔著電話給他磕頭了。
雲泊在電話那頭嗤笑一聲,散漫地道:“夏總當我是什麼?慈善機構?我的三十億已經打水漂了,我沒向你要債,你還來問我借錢渡過難關?”
“雲少,你不救我,我真的死定了!”
“你不會死,破產申請,資產清算,頂多變成個一無所有的窮光蛋而已。”雲泊話鋒一轉,說,“不過我可以給你指條明路。”
“您……您說!”
“你去找你的好女婿,求他救救你吧。”
“許黎川?”夏天賜一愣,“他……他能做什麼?”
真是個蠢貨。
雲泊鄙夷地皺了下眉,耐著性子告訴他:“許黎川沒你以為的那麼簡單,一個許氏他根本不在意,他是風華集團的掌舵人,真正能決定你生死的人。”
說完,雲泊切斷了通話。
他抬頭看一眼麵前的阿元,冷冷吩咐:“盯好夏天賜,我要知道他什麼時候去找許黎川。”
“是。”
阿元離開後,雲泊從抽屜裡取出另一台手機,手機裡隻存著他為夏雲初準備的那台手機的號碼。
他撥過去,幾十秒的鈴響過後,隻有冰冷的女聲禮貌客氣地提醒著:“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
她真的還在國外?
雲泊是不信的,他了解夏雲初,最終發現自己被許黎川騙了,她一定會想方設法地回來。
可她獨身一個人能做什麼?
到這一步了,她依然不願意向他求助。
雲泊狠狠地閉了下眼睛,一通電話通知手下的人:“讓所有人留意一下,一旦發現夏雲初的蹤影立刻控製起來。”
他曾給過她機會,放手讓她去追求愛。
可後果不如人意。
情愛裡或許真的沒什麼道理好言,這一次,他絕不會再犯同一個錯誤。
風華集團的出現太突然了。
幾乎是一夜之間,關於它的報道席卷了整座雲城。
它占據了以前的許氏大廈,將許氏的時代徹底顛覆。
外麵滿城風雨,而風華集團的真正掌權人,此刻正閒雲野鶴一般在院子裡清理冬天的枯枝。
羅嚴匆匆走來:“先生,夏天賜又找到公司來了。這回……他指名要見您。”
看來是有人給他通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