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顏麗頭上簪著一朵哀傷的白花,兩眼哭得紅腫,陪在她身旁的是池聖元。
看見夏雲初出現,她神色頓時凶狠起來,咒罵著撲上前:“你個小賤貨還敢來!”
池聖元隻象征性地攔了一下,心裡倒也樂得看池顏麗收拾夏雲初。
夏雲初臉上不見懼色,躲也不躲,人近到跟前,她平靜地低聲說:“鬨成這樣,你是想給死人看熱鬨還是給活人看?”
池顏麗微微一怔,往她臉上啐了一口,罵道:“果然是個養不熟的畜生!”
罵完一抬頭,發現了夏雲初身後的許黎川。
她渾身發抖,兩手攥緊拳,指甲插進肉裡,拚命忍耐著什麼。
池聖元怕她失控撲向許黎川,這回真切地上前按住了池顏麗的肩膀,將她往回帶,隻忌憚地看了許黎川一眼。
這種畏懼和恐慌的眼神讓夏雲初心臟猛地跳了兩下,她沒有回頭去看身側人,隻是邁步走到遺像前三鞠躬,而後沉默地向遺體告彆。整個過程,許黎川都陪在她身旁,但他從始至終都站著,腰身挺直,半點弧度也沒彎。
他不是來祭拜的,隻不過陪她走個過場。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騷動。
許黎川轉頭往熱鬨處看了眼,眸光微頓,來人一身黑色西服,神情肅穆,在保鏢和記者裡外三層地簇擁下朝靈堂走來。
能鬨出這麼大陣仗的,自然是雲泊。
保鏢和記者都留在了門口,他獨身走進來,和許黎川目光一碰,倒是客氣地微微頷首,繼而和死者家屬走流程似的慰問了兩句,便直奔夏雲初而來。
“雲初。”見她臉色蒼白如紙,雲泊眼神裡流露出心疼,“節哀順變。”
夏雲初想衝他扯開一抹笑,嘴角卻僵硬地厲害,隻輕聲說:“謝謝。”
雲泊歎了口氣,伸手拉她入懷,安撫性地輕拍著她的後背,在她耳邊說:“無論什麼時候你需要,我都在。”
夏雲初閉了閉眼睛,在雲泊即將鬆手後退的時候,伸手抓住他。
這一細小的舉動,許黎川自然是看在眼裡。他神色很淡,辨不出情緒,隻是薄唇微抿,嘴角收成鋒利一線。
雲泊身體微僵,她在這一刻給他的信任和依賴讓他受寵若驚,一動也不敢動,隻怕驚擾了她。
“雲初,如果你需要我做什麼……”
“謝謝。”夏雲初鬆開手,抬頭,眼圈泛紅,卻衝他露出一抹微笑,“我的事,我會自己看著處理。如果有需要麻煩你的地方,我不會跟你客氣。”
雲泊兩眼疼惜,張嘴欲要再說點什麼,一道毫無溫度可言的嗓音插了進來。
“雲少,不知有沒有空和我聊聊?”
雲泊抬眼看向說話的許黎川,四目交彙,兩人之間的氣氛逐漸繃緊了,最終雲泊鬆了鬆神色,點頭:“好。”
許黎川臨走前一把攬過夏雲初的腰,將人按倒胸前,他俯下身和她咬耳朵:“彆亂跑。”
說完,鬆開手,氣息尚留,人卻已經大步流星地走向門外。
雲泊邁步跟上去。
外麵天灰蒙蒙,烏雲靉靆,將雨未雨,空氣都有幾分壓抑。
四周已經被清場,隻是遠處還有幾名記者不死心地偷拍。
雲泊很隨意地瞥了一眼,立即有手下人上前處理。
“雲少這段日子很忙吧?居然還能抽時間出席夏天賜的追悼會,你對夏家可真是仁至義儘。”
這話裡信息豐富,雲泊隻避重就輕地道:“雲初的事,就是我的事。”
許黎川卻聞言笑了。
“是嗎?你對夏雲初這麼上心,為何不放夏天賜一馬?”
他沒有證據,沒有把握,隻不過是在詐他。
雲泊心裡清明,神色不變。
“許總這話我就聽不懂了。”他微笑道,“池家的人都清楚得很,夏天賜自殺之前,最後一個見的人是你。單憑這點,你覺得你在夏雲初心裡的嫌疑能洗清幾分?再加上這段時間以來,你對她的利用和欺騙……”
雲泊邁步走到他跟前,低聲說:“許黎川,人信任是會被透支的。等她對你失望透頂了,她怎麼走近你,就會怎麼離開你。你從我這裡拿走的東西,我會一樣一樣拿回來。”
許黎川淡淡看他一眼,似笑非笑地翹起嘴角:“為了一個夏雲初,你倒真是費心費力。”
“既然在你眼裡,夏雲初不過可有可無,為何不乾脆放手?”
“我的東西,沒有讓出去的道理。”許黎川手插進褲兜裡,神色挑釁,“有本事,你儘管來拿。不過雲少最好掂清自己的分量,免得把命搭進來。”說完,他抬眼鎖住靈堂門口出現的那抹纖細人影,邁步走過去。
夏雲初神色看不出端倪,隻問他們:“在聊什麼?”
“生意場上的事。”許黎川言簡意賅地回答,順手攬著她的腰往前走。
雲泊的身影擋住了去路。
他眉心微凝,目光盯著夏雲初。
“雲初,如果你不想跟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