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內裝潢古色古香,還燃著上好的檀香。
許黎川將夏雲初放在軟塌上,夏雲初這才看見他一隻手上還勾著她的鞋,許黎川蹲在她麵前,替她穿鞋,問她:“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剛剛那一場舞跳下來,他儘量不讓她做大幅度的動作,護著不讓她太累……
“放心吧。”夏雲初說,“我沒那麼嬌弱,而且這種程度的運動對胎兒不會有影響。”
她口吻很淡,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痛癢的小事。
許黎川直起身,身高腿長地站在她麵前,垂眸鎖住她,沒問她怎麼知道的,也不多解釋,隻不溫不火地說:“我讓蘇靜過來看看。”
“許黎川!”夏雲初在他抽身離去之前,叫住他“這個孩子……”
她感覺得到自己聲音在發抖,不得不停頓片刻,才積攢夠了力氣,繼續說下去。
“這個孩子,你要不要?”
她要他一個確切的答案。
許黎川避開她的眼睛,他想讓自己聲音聽起來溫和點,可終究像一塊暖不化的薄冰,再如何,都帶著傷人的涼意。
“如果你想,可以生下來。”
如果她想……?!
言外之意便是,這個孩子留與不留,對他而言,根本無所謂。
剛才跳舞的時候,他們離得那麼近,幾乎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而如今,散場了。
她不得不看清楚,這個男人始終在雲端,給她睥睨。
她竟誤以為,他偶爾流露出來的一點溫情……是愛。
夏雲初諷刺地勾了勾唇角,頭一次覺得自己這麼可笑……
“我想要。”夏雲初收斂起自己那些雜蕪的心緒,用輕卻不容商議地口吻說,“這孩子我要留下。”
“好。”
許黎川應著,神色裡卻沒有半分要為人父的喜悅。
外麵卻傳來敲門聲,進來的是羅嚴。
他看看裡麵的情形,正要開口,許黎川一揚手打住了他後麵的話,側目深深地望了眼軟塌上的女人,後者閉目假寐。許黎川頓了兩秒,終還是轉身出去了。
許黎川沒回大廳,從偏門往外停在門廊上,視野開闊,四周沒有藏匿之處,是最好說話的地方。
“先生,一切都辦妥了,隻等明天雲泊那邊的動靜。”
“嗯。”許黎川點了下頭,吩咐,“彆打草驚蛇,阿元那邊任憑他們行動不管,必要的時候犧牲一批人做誘餌。”
“是。”
這裡空氣清爽,許黎川卻覺得悶,伸手問羅嚴:“帶煙了嗎?”
許黎川沒有煙癮,隻偶爾抽幾根,所以從不隨身帶煙。
羅嚴有點詫異,立即從兜裡摸出煙盒,遞上一根,又替許黎川點火。
白煙嫋嫋從他指間升起,雲霧裡,許黎川神色難辨。一支煙燃了小半,他低沉的嗓音才響起,卻問:“羅嚴,有個家是什麼感覺?”
羅嚴一愣,隻疑心自己聽錯了。但細琢磨,好像又真切,他反應過來,恐怕是因為夏雲初突然懷孕,令許黎川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惶然中。
“先生,家,恐怕是這個世界留給人最後的一點溫暖善意了。”羅嚴想起自己的妻女,臉上浮現柔和的笑容,“隻要看見她們,我就安心。隻要她們能在我身邊,我就覺得這輩子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