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雲初垂下眼皮，濃密纖長的睫毛擋住了眼睛，看不出情緒。
對於許黎川的話，她不說信也不說不信，隻問：“那你有把握抓住他嗎？”
“有。”他輕輕擁著她，薄唇在她發間，呼出熱氣，“你給我一點時間。”
她閉目，憤怨嫉妒慢慢卸下，襲上心頭的是一陣疲憊。
“許黎川……”她低低地說，“你向我保證過不會再欺騙我，可你沒有做到。我真的受不了你再騙我，我不知道你哪句話能信任。”
他曾經，騙得她遍體鱗傷。
那些傷口埋在心深處，被一層又一層溫存的時光覆蓋，慢慢已經看不清楚痕跡。
就好像愈合了一樣。
好像……
他們彼此都清楚，他給她的那些傷害，從未真正痊愈。一根小刺紮進去，就會導致潰爛，彌漫整個心臟。
許黎川鬆開手，微微後撤半步盯著她的臉。
“這次的事沒有告訴你，是我不對。但這不是什麼大事，彆為了這個跟我鬨脾氣。乖一點。”
他覺得他已經妥協到底了，是她在鬨脾氣。
“乖一點？”夏雲初笑了，望著他，“許先生希望我怎麼乖？像條哈巴狗那樣，你心情好的時候就跟你撒嬌鬨一下，你不耐煩的時候，我就得搖尾乞憐？”
這話實在刺耳，許黎川不由得微微皺眉，咬字加重：“夏雲初！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依然笑著，目光卻像一陣涼風：“噢？那你是什麼意思？你告訴我。”
許黎川鼻息略沉，他頓了片刻，換了話題：“等嫣然的傷好了，我就送她回英國。”
雖然他嘴上不說，可他心裡未必對她就沒有半分埋怨。她對他的親妹妹下了那麼重的手。
“許黎川，我打許嫣然不光是因為她讓人綁架陸寧修和謝安琪，還有……”
她想解釋，可許黎川卻輕描淡寫地打斷了。
“原因不重要。”他說，“我知道你做事一定有你的理由。嫣然她太任性，留在雲城不知道還會惹出什麼麻煩。”
夏雲初那些沒說完的話堵在喉嚨裡，噎得她幾乎要窒息，她緊凝著麵前的男人，忽然大笑起來：“許黎川，說到底你還是怪我欺負了她。”
他不問原因，不完全是因為信任她，還因為他對許嫣然始終心存兩分偏袒。所以即便明知是許嫣然犯了錯，他也不問不深究。
那兩鞭子，還是太輕了。
“我真應該多抽她兩鞭子。”夏雲初發了狠，冷笑著說，“打得她下不了床，再也不能做那些蠢事！”
“夠了。”許黎川無可避免地想起那段許嫣然受辱的視頻，再聊下去，他不確定自己還能保持理智冷靜。他輕吸一口氣，“我去幫你放水洗澡。”
然而，他還未來得及轉身，衣兜裡的手機先震響，一條短信鑽了進來。
會給他發短信的屈指可數。
昨天夜裡，喬之凝有過先例，他下意識地就猜到了這條短信應該又是她發過來的。
許黎川皺起眉，避開夏雲初是不可能的，他當著她的麵，摸出手機。
夏雲初看得很清楚，信息來自一串沒有備注的號碼。
短信內容隻有簡單一句話，浮在屏幕上——“許先生，謝謝你的晚餐，晚安好夢。”
透過這幾個字仿佛能看見那個女人甜膩得人反胃的笑容。
夏雲初幾乎要作嘔。
她麵上言不由衷地笑說：“許先生，人家感謝你的晚餐呢。”語氣裡的酸味已經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