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會的,我的孩子怎麼會……”禾弋的眼瞳瞬間失色,整個人像破敗的娃娃毫無生氣,灰白的唇不斷顫抖,低喃自語。
醫生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人兒,又哀惋的歎了口氣,最後轉身出了病房。
季叔抽過直接替禾弋擦去眼淚,可她的淚水就像是開了閘的水閥,越流越多。
“太太,您別難過,剛才醫生不是說了,您還年輕,孩子……以後還會有的。”
“季叔,你說,他離開我的時候,是不是也特別痛呢?我早應該想到的,如果我知道的話,我是不是就能保護好他了?”
“太太,唉……”季叔幽幽的歎了口氣,想說什麼但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太太的身世本來就可憐了,如今這孩子還……
病房裡靜默了好一會兒,禾弋才沙啞著嗓音開口,“季叔,他呢?”
這個他指的是誰,季叔也明白。
“先生……還在曲小姐那邊。”
他本來以為禾弋聽了以後會哭得更厲害,沒想到她隻是輕輕的嗯了一聲,然後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顏,“他愛的人是曲柔啊,心愛的人受傷了,他怎麼會回來?哪怕這個孩子沒有,恐怕我和孩子兩條人命,都比不上一個曲柔。”
“我在您身邊陪伴了五年,您的性格我太了解,平時盛開在花園裡的花您都舍不得掐下一朵插在花瓶裡,怎麼會對曲小姐做出這樣惡毒的事,下這樣的狠手呢?”
禾弋扯動嘴角,笑容有些諷刺。
“季叔,您都相信我,可是……可是他,他居然不相信我,”禾弋目光空洞,哪有以前的靈動活潑,“他打了我,還踢了我,甚至還說出要把我的心臟挖出來給曲柔,現在連孩子都……”
每多說一個字,禾弋就感覺刀尖刺入她的心臟,刺進去又拔出來,然後血流如注。
“太太,您不要多想,董先生說的那些都是氣話,做不得數的。”
禾弋憋著難過,又想到連這個世界都來不及看一眼就走了的可憐孩子,終於忍不住,在季叔麵前放聲大哭起來。
季叔輕輕的拍著她的肩膀,努力安慰著她,“太太,您不是一個人,您還有我,我老伴沒的早,膝下又沒有一子半女的,說句體己話,其實我早就把你當成自己的女兒看待了。”
禾弋這才覺得自己找到了一個依靠。
她偽裝的所有假象,終於可以卸下。
隻是她可以依靠的這個人,不是董正楠。
“別人隻看到您嫁進董家風光無限,北城多少女人都羨慕您董太太的位置,可他們卻不知道,您心裡埋著多少的苦楚。”
禾弋抽抽搭搭的開口,“我要怎麼做季叔?我到底要怎麼做才能離開這裡,我想離開這裡,我想離開董家,我想離開董正楠。”
“想離開是好事,禾弋。”
季叔沒有叫她太太,而是直接喊了她的名字。
禾弋擦去眼淚,緩緩的點了點頭。
現在陪在她身邊的,隻有季叔,而陪在曲柔身邊的,卻不計其數。
經過醫生的診斷,確定曲柔隻是額角磕傷,並沒有什麼大礙,心臟也好好的在跳動著,沒有出現任何的不良反應。
但董正楠卻不放心,還特地給曲柔全身上下都做了一遍檢查。
最終,曲柔額頭的傷口纏上了白紗,縫了六針,躺在病床上熟睡著。
董正楠站在窗邊,指間夾著眼,沒有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