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不應該在醫院陪我的。”
男人皺眉,“你又要趕我走嗎?”
“沒有,我隻是覺得過年你應該跟家人在一起,我是孤兒,這麼多年過去了,每一年的跨年都是我一個人過的,所以我習慣了,而你有家人,跟我不一樣,你不該在冷冰冰滿是消毒水味兒的醫院裡跟我一起呆著。”
容修定定的看著她,“可是今年我想跟我最愛的人在一起。”
禾弋搖了搖頭,“即便你這樣做了,我也不會感激你的,所以你還是走吧。”
男人想說些什麼,忽的表情一變,轉身走了。
連一句話都沒有留下。
女人看著空蕩蕩的病房,自言自語道,“禾弋啊禾弋,你活的太失敗了,沒想到今年跨年,你還是一個人,不過你做的很對,你不能那麼自私的讓容修陪著你一起孤獨,他不欠你的,反而是你,欠了他太多太多還都還不清的人情了……”
外麵的天灰蒙蒙的,沒有下雪也沒有下雨,禾弋再次起身下床,披了一件比較厚的羽絨服,走出了病房。
門口守著的保鏢看見她走出來,忙低聲說了句,“太太……”
“房間裡太悶了,我想出去走走,你們想跟著就跟著,但是不能阻止我,我隻是想去到花園裡散散步而已。”
話落,她便慢吞吞的往電梯方向走去了。
保鏢招呼人跟上,距離她五米的地方,亦步亦趨的跟著。
女人穿過長長的走廊,進了電梯,下到一樓。
剛出電梯,從兩側走來兩個護士,看樣子都挺年輕,應該是來這裡的實習護士。
禾弋跟在她們身後,往門口走去。
“哎,過年了,你今晚要值班嗎?”
“不用啊,你呢?”
“我也不用,能回家跨年跟家裡人吃個年夜飯了,隻是可憐過年還要加班的護士長。”
女人聽著她們的對話,低頭走著,毫不在意。
“得了吧,你可憐護士長什麼?你知道26樓vip病房裡的那個女人嗎?”
“是上次受了槍傷被送來的那個孕婦嗎?”談及這個,其中一名護士兩眼放光,仿佛是發掘到什麼新大陸的樣子,“那女人一看就是哪個有權有勢的豪門貴太太,26樓現在戒備森嚴,除了護士長跟主治醫師以外,任何人都不讓進,聽說院長想過去探望一下都被擋了回去。”
“院長算什麼呀,我聽別人說警察想過來錄口供都被拒絕了,護士長雖然加班可是就隻管26樓那一個病人,年終獎都不知道翻了多少倍!”
“真的嗎?那護士長今年可又要大賺一筆了,不過我說,那女人也挺幸福的……”
“幸福個什麼?朝你身上開兩槍,你幸福嗎?”甲護士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兒的說道。
乙護士聽了以後連忙辯解,“我說的不是這個,是我那天看見從26樓走下來的一個貴氣逼人的男人,天啊,簡直帥出天際,就是冷了一點。”
禾弋聽著聽著就覺得不對勁兒了,再仔細一聽,也知道她們是在談論自己。
跟董正楠在一起,她的確會變成別人的談資。
“我跟你講,我那天在護士長辦公室聽她無意間說起的一個消息,我告訴你,你可千萬別讓其他人知道啊。”
“什麼什麼?你放心說吧,我嘴嚴著呢。”
甲護士正要說,又小心謹慎的往四處看了看,目光從禾弋身上略過,不做停留。
“其實啊,我們都羨慕26樓的病人,殊不知她並沒有我們看到的那麼風光,就在她被送來醫院的時候,有人到護士長的辦公室說,那女人隻要有一口氣就行,她肚子裡的孩子,才是務必要保住的重點。”
女人走路的腳步驀地一頓。
“啊?不會啊?那孕婦被送來的時候渾身是血,她丈夫居然隻關心肚子裡的孩子,還有沒有人性啊?這女人真是太可憐了。”
“所以說啊,一入豪門深似海……”
禾弋站在原地,沒有再往外走了。
那兩名護士邊說邊走,而她也聽不清她們兩個的聲音了。
她也不知道此刻自己心裡是種什麼樣的感受,隻覺得渾身冰涼。
在她中槍昏迷的時候,他居然告訴醫生,孩子為重。
噢,他隻要孩子,他隻在乎這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