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有什麼吩咐?”雖說還沒和容湛正式結婚,但容湛卻吩咐家裡的傭人喊雲希夫人。
“今天的報紙呢?沒有送來嗎?”雲希指著報夾問道。
“呃……這個……”那管家遲疑了一下,神色有一閃而逝的慌亂,但馬上說道:“回夫人,今天的報刊都沒到,要不……我打個電話去郵局問問吧!”
“不用了!”雲希阻止了她,“就派人去外麵買一份吧!我想現在就看。”
“呃……夫人……”管家既緊張又為難。
“怎麼了?”雲希納悶,“難道買不到嗎?”
“呃……不……不是!我……我這就派人去。”管家連忙點頭如搗蒜,小心地退了下去。
早上,先生專門吩咐的,彆墅的任何地方都不許出現當天的報刊,否則,他們的飯碗就得全丟。可現在,夫人堅持要一份報紙,她就像夾心餅乾,無論怎麼做,其下場都是一樣的。
想了又想,她換了衣服,打算自己去買,這樣,還可以過濾一下那條不能讓夫人看到的新聞。
管家離開後,雲希實在是閒得百無聊賴,沙發前麵的茶幾上放著電視遙控器,她隨手拿起來,將電視打了開來。
“各位觀眾,現播報最新收到的消息,為營救我駐剛使館被抓人質,外交部一位傑出的翻譯官,在與暴徒交涉中不幸中槍,因失血過多,醫治無效……”
一句簡短的新聞,仿佛一記驚天劈雷,在雲希的耳邊炸開,她隻覺得腦袋嗡的一聲,儘管她死死地瞪著電視上播音員的嘴,但耳朵卻怎麼也聽到他在說什麼。
她用力搖了搖頭,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她一遍遍安慰自己,因為那幾個字眼,讓她過度緊張了。外交部的翻譯不計其數,雖說,自從駱驍驍離開後,一直杳無音信,但是,他畢竟是高翻司的司長,不至於去那麼偏僻的國度。可是她的手為什麼止不住的顫抖?而心也會覺得悶悶地疼呢?
大概是感同身受吧!因為同為翻譯,她在為一個年輕的生命就那樣凋零而感到難過與惋惜,對,一定是這樣的。
她撫著胸口,不斷地做著深呼吸,最後才鼓足勇氣睜開眼睛,再次看向電視屏幕……
可那一眼,就像一把刀子插在她的心口上,眼前一片刺紅,接著疼痛如巨浪一般將她包圍,那一瞬間,她恨不得自己的眼盲,耳聾了,因為隻有那樣,她才可以避開這一切,才可以佯裝什麼都不知道,仍然憧憬著自己營造的那份美好。
可是誰能告訴她,她要怎麼樣才能回到幾秒鐘之前,她真恨自己抬起頭,為什麼不直接關掉電視!此刻,看著電視畫麵上出現的那張年輕、英俊帶著一絲妖孽及蠱惑人心的容顏,她的太陽穴突突的痛,周身更像是有無數把刀在淩遲著,她痛得幾乎不能呼吸。
她本能地捂住耳朵,大聲地喊著,“不……不……不是他,不會是他!怎麼可能是他?我不相信……我死也不要相信。”
明明幾個月前,他還在她的身邊,麵對她,他的笑容永遠燦爛、溫柔,他可以包容她的一切,包括她所有的任性。三年來,為了她,他傾其所有,甚至和家人決裂,但在最後關頭,為了也的幸福,他寧願放手遠離,可是,她又怎麼會知道,這一放手,這一遠離,便成了永彆!他的音容笑貌無時無刻不出現在她的眼前,尤其是這一刻,仿佛放電影一般,不斷地在眼前閃回,耳邊也回蕩著他溫柔的聲音,“雲希,祝你幸福……祝你幸福……”他祝她幸福,可他卻永遠地離開了他,以這樣的方式離開和失去,她要如何幸福?隻怕這輩子都會活在自責中了。
雲希緊攥著雙手,尖尖的指甲陷進掌,她用了全部的力氣,指尖劃破皮肉,一陣陣刺痛讓她不斷地吸氣,仿佛隻有這樣的動作才能夠提醒她,讓她保持著最後的冷靜,否則,她真的好怕自己會大聲哭出來。
電視上新聞的畫麵早就已經換掉了,播音員正用他磁性十足的聲音播報著其他不知名的新聞,可雲希一個字也聽不進去,她隻覺得所有的意識都糾纏成一團,她實在分不清,哪是真,哪是幻!
突然,一陣淩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地傳來,懵懵懂懂中,雲希茫然地轉過視線,目光落在客廳的入口處……
門口的人神情有些慌張,對上雲希清澈卻有些泛紅的眸子,他微愣了一下,但下一秒就跑到她的麵前,“姐……出……出事了!駱大哥他……出事了!”
伴著話音,他將緊握在手中的一張報紙在她的麵前展開,偌大的標題再一次占據了她的視線,“外交部年輕翻譯官,為救人質獻出生命。”
看著那個標題,雲希隻覺得眼前一陣眩暈,下一秒,她拚儘全力將報紙攥緊手心,接著,便開始撕扯,仿佛這樣以來,就可以改變事實,將真相掩埋。
“姐……”看著雲希的反應,辰毓轉頭看向電視,那一瞬間,他就明白了,剛想開口,身邊的雲希已經在閉上眼睛的瞬間淚如雨下……
“姐……”辰毓擔憂地伸出手,想要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軀,卻被雲希躲閃了一下,虛弱的聲音仿佛靈魂都被抽離了,“彆……彆碰我!”
“夫人……報紙……”管家匆匆進門,剛一開口,當看到淚流滿麵的雲希時,她頓時臉色大變,餘下的話都哽在了喉嚨裡。
雲希木然的凝視著一點,始終沉默的流淚,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與她沒有關係了一樣。
管家在心裡暗叫不好,思忖了片刻,她急忙轉身離去。
辰毓急的不知所措,雲希這個樣子讓他擔心不已,駱大哥出事的事情,他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看到報紙上的新聞,他第一時間就是想來告訴雲希,可是,他也的確是猶豫的,他隻怕姐姐會承受不了,但是,這件事不是小事情,即使瞞得了一時,也瞞不了一世,更何況,姐姐也有知道的權利。
權衡再三,他還是跑來告訴她,卻不想,她已經先知道了。
他小心地坐在她身邊,輕聲問道:“姐,你還好嗎?彆……彆太難過了。”話一出口,辰毓狠狠地鄙視自己,他這說的是什麼屁話,她哭得如此傷心,她怎麼會好?彆難過,怎麼會不難過!此刻,他的心都如撕裂一般,隻是因為他是男人,不能哭罷了,而她怎麼可能不難過!
就在辰毓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門口傳來了一陣刺耳的刹車聲,緊接著急促的腳步傳來,下一秒,容湛高大的身影便走了進來,他濃眉緊鎖,神色緊張而焦灼,還帶著一點點刻意掩飾的慌亂。
“雲……雲希……你……”他的目光從她手中的報紙移到一邊正開著的電視上,剛剛,就在管家通知他的時候,他整顆心都吊了起來,拋下重要會議,瘋了一般地開車飆回來,雖然,他甚至都沒有想好要如何安慰她,但他知道,這個時候,自己必須在她的身邊。
聽到容湛的聲音,雲希終於緩緩抬起頭,但看向他的目光卻讓他不由地心驚,身體也下意識地倒退了一步,那種冷漠與絕望,竟然是他從來沒有看到過的,刹時間,他的心仿佛墜跌深穀。
“雲希……”他幾乎是有些艱澀地喚出她的名字,而她隻是直直地看著他,然後慢慢地站起來,一步步走向他。
“……”看著她有些搖晃的身軀,他下意識地伸了伸手,想要扶住她,可手卻在半空中又陡然僵住了,直到她走到他麵前,抬頭仰視著他。
看著她清澈而純淨的眸子,看到她滿臉的淚痕,他的心不禁絞痛了一下,他想伸手去觸碰一下她的臉,卻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勇氣,就在下一秒,雲希冷冷地開口,“容湛,你都知道了!你昨晚就知道了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