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寂染,她叫楊寂染。”
“楊寂染?你說……那個人叫楊寂染?”陳勵東的臉上是明明白白的不相信。
楊寂染,怎麼可能呢,她就是一個國際金融罪犯,怎麼可能又是什麼心理學專家?
一定是搞錯了,說不定是同名同姓的人而已。
他喉結動了動,這樣僥幸的想著。
“對,怎麼,你認識她?”梅雨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說到,“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太好了,熟人出麵她肯定會出手的,餘清微的病說不定還有得救。”
聽到梅雨晴提起餘清微三個字,陳勵東放在桌上的手緊了緊,他不是一直都在想辦法救餘清微嗎?怎麼在知道那個人是楊寂染之後又猶豫了呢?
他的心情很複雜,一直井井有條的思緒也出現了紊亂,也許,他隻是沒想到要在這樣的情況下再和楊寂染見麵,他一直都以為他們該是拔刀相向的。
“你確定她醫治過和餘清微類似的病例?”他抬眼看向梅雨晴,眼中的神色耐人尋味。
饒是自認能一眼看懂人心的梅雨晴,此刻也看不懂他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但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個楊寂染和陳勵東的關係肯定不一般。
她傾身,雙手放在桌麵上交握著,這是一個人不太自信時的表現,隻有通過雙手緊握來確定自己將要說的話。
“其實這隻是一個傳言,要知道,在心理學領域,病人的隱私是受到絕對保護的,不可能被人說出來,能作為案例的都是虛擬的或者很久很久以前的病例。”梅雨晴頓了頓,“但是有希望總比沒有希望好是不是,難道你真的不想試一試?”
“她能救餘清微?”這個對陳勵東的誘惑實在太大了,他連做夢都在想著到底怎麼樣才可以救餘清微,可是,他的理智和他身為軍人的使命感告訴他,不可以,楊寂染是罪犯,他必須親手抓住她把她送上國際法庭,這才是正確的選擇。
而且,楊寂染那樣的人,如果知道他有求於她,必定會開除條件的,梅雨晴也說了,金錢什麼的她根本不放在眼裡,也許她需要的,是更為難得的東西,甚至有可能是軍事機密。
如果到時候楊寂染真的提出這樣的條件,他……是絕對不能答應的,他不能背叛國家,不能背叛人民。
理智和情感,再一次發生了衝突,一年多前他能保持理智堅持道義放棄情感,是因為他知道自己陷的不深,可是,現在那個人換成了餘清微,他就怎麼都割舍不下了。
十多年從軍的生活讓使命二字早就深深的刻在了他的骨髓裡,保衛國家守護人民就是他最大的使命,難道,現在要他為了餘清微放棄自己一直以來的使命嗎?
還是……他為了自己的使命,而放棄餘清微呢?
他痛苦的蹙起眉心,心裡產生了劇烈的鬥爭。
梅雨晴淡淡的說到:“這個我不能向你保證,我隻能說,這是個機會。把不把握,全看你自己的意願了。”
陳勵東從來沒覺得二選一的選擇題竟然也這麼難做,他抹了一把臉,然後緩緩的起身:“我知道了,我會好好考慮的。”
“這……”梅雨晴猶豫了一下,然後說到,“你最多還有三個月的時間……也許連三個月的時間都不到,甚至有可能就是明天,你……最好快點做決定。”
“……我知道……”
“越早下決定,風險就越小,不要拖到最後……連自己也後悔……”
“我再想一想……”
從梅雨晴的辦公室出來,陳勵東又到了重症監護室外麵,眼神癡癡的看著躺在裡麵的餘清微。
她安靜的睡著,絲毫感覺不到外界的浮躁吵鬨,躲在自己的小天地裡,安逸的過著每一天,他不知道這樣的生活是不是餘清微想要的。
雖然,她對這個肮臟黑暗的世界已經如此的厭倦。
“小微……今天是個陰天,外麵下雨了,黑沉沉的……”
“你是喜歡晴天,還是喜歡陰天?”
“不管是晴天還是陰天,你都醒來看一眼,好不好?”
他深深的歎息了一聲,他每天都會這樣和她說一會兒話,可她從來都是靜靜的聽著,沒有一次回應過。
她感受不到外界的煩躁,自然,也就無從體會他的悲喜。
這種落寞的感覺襲滿了他的心頭,他以為隻要小微能夠留下來就滿足了,可是在知道她隻能再活三個月的時候,他又不甘心了,他不想讓她就這樣沉寂的在病床上度過她生命的最後時光,他想讓她醒來,再看一看這個美麗的世界,感受一下陽光的溫暖,哪怕是冰雪的寒冷也可以。
“小微……你告訴我……到底該怎麼辦?”
“我愛你……”他隔著玻璃,想要深深的吻上她,內疚的淚水卻爬滿了臉頰。
這時一隻手輕輕的放在了他的肩膀上,陳勵東一頓,隨即立刻轉頭。
站在他後麵的竟然是陳夫人。
他抹了一把眼淚,然後啞著嗓子說到:“媽,你來看小微了?”
這好像還是陳夫人第一次來看餘清微,之前她總是說很忙,抽不出空來。
陳夫人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她淡淡的看了一眼餘清微的病床,然後隨意的問到:“她怎麼樣了,好一點沒有?”
“醫生說情況……比之前樂觀,隻是醒來的可能性……”說到這兒他有點說不下去了,那個愛笑愛跳的餘清微好像隻存在記憶裡,她躺在那裡的樣子太過安靜,他幾乎都快要忘記她嘴角微笑的弧度了。
“哎……”陳夫人歎了口氣,看著陳勵東消瘦的臉頰忍不住流了兩滴眼淚,“如果我當初知道會是這種情況,我說什麼都不會同意你們兩個在一起的。”
陳勵東沒有說話,緣分這種東西,誰又說得清楚呢。
“勵東……”陳夫人遲疑了一下,畢竟餘清微還躺在裡麵,真要她當著她的麵,她又有點說不出口。
“什麼?”陳勵東眯了眯眼,深邃的眸子快速滑過什麼,他直覺陳夫人這次來肯定不隻是看一眼餘清微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