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大亮,容瑾西卻還是賴在床上沒有起身,他的臉色有些不好,眼圈下麵發青,麵色有點灰黃,眼神裡麵神采全無。
鐘羽涵穿著一身顏色靚麗的衣服,正一邊哼著小曲一邊將剪好的花枝插進花瓶裡。
“瑾西哥哥,好看嗎?”鐘羽涵回頭問,眼神裡麵那種喜悅不知不覺就溢滿了出來。
花瓶是那種闊口的陶瓷器皿,粗獷中帶著細膩,瓶子裡麵插著白色和嫩黃色的雛菊,倒是很相配。
容瑾西瞟了一眼:“菊花?不是給人上墳的時候才用的嗎?”
鐘羽涵咯咯的笑:“瑾西哥哥,這你就外行了是不是?菊花代表了勇敢堅強,這種小雛菊更是代表了新生……”
容瑾西沒有說話,發白乾裂的嘴唇緊緊抿在一起,失神的眼睛也閉了起來,不想說話的倦怠神情。
“這場洪水之後,這座城市就不太平了……”鐘羽涵一邊擺弄著雛菊,一邊給容瑾西講述著外麵的事情:“洪水倒灌,將下水道地下汙水都衝了上來,河水汙染就不說了,連飲用水都遭到了汙染,NT病毒正在蔓延,咳嗽,發熱,呼吸急促一直到窒息身亡……,各大醫院裡麵,病人多得塞都塞不下了……”
容瑾西沒有說話,眼睫毛卻微微的動了動,想起了不知所蹤的人,忍不住微微歎息了一聲。
“瑾西哥哥,這座城市我們怕是呆不長久了!我們一起出國去好不好?”鐘羽涵說著,放下手裡的花剪,在容瑾西的床邊坐下,探身問道。
容瑾西睜開雙眼,依舊是暗淡無神的眼睛,盯著鐘羽涵的時候不帶一點感情,緩緩說道:“離開?出國?你忘記你的父母還埋在這邊了嗎?你忘記你自己是這裡的人了嗎?”
鐘羽涵有一點興奮,自從他醒過來,這是他對自己說過的最長的一句話!
她也有一點微微的尷尬,他說的話雖然聽上去語氣很柔和,但是裡麵指責的意思卻很明顯。
“可是……,可是這邊……”鐘羽涵皺眉,隔著被子將他的手臂抓住,似乎有撒嬌的架勢。
容瑾西被子下麵的手一抽:“要走你走吧!就算是要死,我也不會離開這裡的!”
鐘羽涵臉色有點不好,心裡有很多難聽的話就要脫口而出,不過她還好,控製住了!
起身,將花瓶裡麵的插好的雛菊又都抽了出來,用剪刀一點一點的剪碎,碎落的花枝落得滿地都是!
容瑾西看她一眼:“羽涵,你該吃藥了!”
鐘羽涵眼神裡麵的狠意更熾,剪刀越剪越快,哢嚓哢嚓的聲音在房間裡麵來回的響,激蕩著本來就很緊張的氣氛。
容瑾西目無表情的冷冷看她一眼,扭轉頭去看窗外。
林心念現在怎麼樣了?
沒有人將她的消息告訴自己,小何也失蹤了。
以前總是奢望能夠和她天長地久的廝守在一起,但是現在,容瑾西的心願卻很簡單,隻希望她能夠平平安安的,就足夠了!
就算不能在一起,隻要她好好的,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生活在這個世界上,他也就彆無所求了!
眼眶有些微痛,容瑾西沒有動,享受著心裡那種刺痛傳來。
隻有痛著,才知道自己還活著,還有掛念著的人,還有放不下的事!
耳邊,剪刀的嚓嚓聲不斷傳來,容瑾西一點也不懷疑,有一天鐘羽涵會用她手裡的剪刀剪斷自己的咽喉。
容瑾西沒有說話,鐘羽涵卻一個人自言自語起來:“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知道你的心裡想著誰!……我知道!我都知道!”
容瑾西有些苦惱的將眉頭蹙起,就算自己不瘋,也早晚有一天會被鐘羽涵逼瘋的!
房門外麵有人在輕輕敲打,一下一下,很小心的樣子,似乎害怕驚醒了房間裡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