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桑隻以為師傅在為陪伴他幾十年的念珠繩子突然斷裂而傷感,所以不察有異,起身離開。
走至門口,他驀然想到師傅剛才說的那句話,你身上的傷已經痊愈,是該回鎮國寺了!
為什麼是你?
而不是我們?
難道師傅要他一個人回去?那師傅留在這裡做什麼?而且他還是鎮國寺的住持,更該回去的是他,才對!
思及此,他轉身看向晦明禪師,此時的晦明禪師又重新跪於佛前,敲擊著木魚念誦著心經,跟以往細心理佛的他,沒什麼區彆。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的背影好似比以前枯瘦了許多,剛才那種不好的感覺,又回來了!
他音色淡漠的問,“師傅,難道不跟莫桑一起回去麼?”
此話一出,他似乎感覺到晦明禪師的身形微微一震,木魚聲戛然而止。
緊接著,他身子往前一傾,一口血噴在地上,霎時,空氣裡都是濃烈的血腥味。
莫桑不由一驚,立刻過去,扶著他的胳膊,“師傅!”
他看著地上那攤血,心中難過,他怎麼也想不通!
按理說,經過這麼久的調養,師傅就算體內的真氣全無,身體消瘦大不如前,恢複得不如之前那樣快。
但也不至於吐血這麼嚴重啊!
晦明禪師蒼涼一笑 “莫桑,師傅大限將至,恐怕無法陪你回去了!”
“師傅,你在說什麼?明明你之前氣色都挺好的。”
他話音剛落,晦明禪師又吐出口血來,莫桑大驚,“師傅,莫桑替你療傷!”
晦明禪師伸手擋住他,“我已必死無疑,你不必為我再耗費真氣。”
“師傅,為何會如此?”
“當時為你療傷,本就是以命換命之法,為師怕你擔心,所以隱瞞了你!那之後,為師一直在儘量克製,希望能撐到你傷愈,陪你回鎮國寺。隻可惜……咳咳……”
說到這,晦明禪師才緩緩抬起頭,無神的眼眸瞧向莫桑。
莫桑這才有機會看清晦明禪師的臉,他的臉,蒼白無血色,瘦得已經完全脫相,眼窩更是深深凹陷進去。
原本囧囧有神的眼睛,早已沒了往昔的神采,形如枯佝。
難怪他之前一直以參禪理佛為由,不見任何人,原來他這麼久以來,都在受著非人的折磨,就是怕他發現自己的異常。
師傅,真是用心良苦,可他卻渾然不知。
“不會,師傅不會死的。”莫桑搖頭,一直冷硬如鐵的心,在這一刻,居然痛了起來。
他運掌,不顧晦明禪師的阻止,執意給晦明禪師灌送自己的真氣。
可那些真氣,根本進入不了晦明禪師體內,無論他怎麼努力,都沒有用,他俊美的臉上,全是細密的汗珠。
“莫桑,師傅將死之身,你做什麼都沒有用的。”
晦明禪師沉聲的歎了口氣,歎息莫桑執著的同時,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
他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連忙握住莫桑的手,嚴肅而又慎重的道,“莫桑,彆難過!出家之人早已將生死看淡。為師即將脫離塵世,可最放心不下的,還是你!你且……且聽為師把……把話說完。”
晦明禪師說話都在喘息,莫桑無奈,隻能反握住晦明禪師的手,嗓音沙啞道,“師傅,你說!”
晦明禪師顫抖伸出另一隻手,從懷裡掏出一個木質的小佛,然後用力扯下,塞進莫桑手裡。
“莫桑,這個佛墜為師帶了幾十年,為師身無長物,能留給你的也隻有這一個東西了!你回鎮國寺之後,帶著這佛墜,去……去找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