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耀輝。
葉以念想起那位老人家來。那時候,她就覺得這老人家對她的態度很奇怪,好的過頭了。
原來,竟是這樣的原因。
稍稍一思考,她心裡便對許墨庭的話已經相信了一半。
但是,她絲毫沒有打算去跟許耀輝做什麼親子鑒定。沒必要,她也不想認。
從知道她母親除了陸奕卿之外還另有人之後,她就沒想過要去找尋這個人。
因為這個人對她來說已經沒有異議了。她不需要父親。尤其不需要這樣身世顯赫的父親。
許墨庭的話,前麵讓她不削,後麵讓她氣憤。
“你憑什麼要求我?就算我們有血緣關係,照你的意思,我們也應該是兄妹,我不是你的奴隸,你憑什麼要求我?”
她氣得發抖,蒼白的臉也因為憤怒而染上了紅暈。
許墨庭仿佛料到她會生氣,坐在那裡紋絲不動,冷漠的表情都沒變,隻是一直盯著她。
過了好一會,他的眉峰才一點點的收緊,眼中慢慢的帶出失望情緒來。
“以念。你太固執了。”
他說,語氣中滿滿都是對她的不認同。
“你愛陸宸,但是他對你並沒有那麼用心。你跟他在一起,沒有快樂。你應該離開他。離開他,你是許家小姐,生活質量並不會降低。依然可以活的風光無限。當然……”
他的話到這裡突然停了,臉上顯出了一種葉以念看不懂的複雜神色。
過了好一會,他才語氣又沉了沉的開口:“在享受著風光之前,你還需要做點事情。隻有九州和N.G徹底完了,我們的美好生活才會開始。”
“……”
許墨庭的話,如他此刻的人一樣,每一處都透著陰森。
陰森的讓人看他一眼都覺得冰冷刺骨。
“你想利用我。”
葉以念盯著許墨庭,心底寒氣蒸騰。
這個人……她真是看走眼了。起初隻覺得他溫潤儒雅,後來即便陸宸總是小心眼的跟他吃醋,她也沒覺得他多壞。
再往後,漸漸察覺他有更深的意圖,她也隻是反感厭惡。
她從沒像現在這樣,覺得這個人如此可怕過。
她盯著許墨庭,許墨庭眉眼稍稍挑起,也回視著她。
他的眼中,沒有色彩和溫度。
“你以為那些事我是怎麼知道的?”
他突然拋出一問,葉以念眉心一跳,愣住了。
她沒有說話,隻聽著許墨庭用一種陰沉緩慢的語調又說道;
“他是很會俘虜一個女人的心。但是智商不過爾爾。”
這樣鄙視諷刺的話,聽著很刺耳。但是葉以念沒有插嘴,隻是聽著。
“他花了巨資跟我搶那條手鏈,卻不知道那手鏈裡我早就安排人動了手腳。就好像,我安排了一個人,在你們身邊,你知道嗎?你們說什麼,我都知道。包括……你們在一起。”
最後幾個字,從他嘴裡出來,他的眼神異常的陰沉,詭異。
葉以念明白,他說的在一起是什麼意思。
那是她和陸宸親熱的時候。
羞恥感襲上心頭,她咬著牙憤怒的吼出了聲。
“你真無恥。”
“無恥?”
許墨庭不以為然的冷笑。
“說無恥,命運才是最無恥的。它跟我開了這樣一個玩笑,它才最無恥。”
他喜歡眼前這個女人。最初隻是因為她是陸宸的女人,他多看一眼。
看著看著,感覺就變了。是真的動心。她並沒有特彆耀眼之處,卻給人一種乾淨純粹的感覺。
跟她在一起,特彆放鬆,特彆開心。
從那時候起,他便想得到她。曾經一度,他得到她的念頭比打敗陸宸這個念頭還要強烈。
他甚至快忘了自己的初衷是什麼。是顛覆那人的商業帝國,為自己的公司爭取最廣闊的生存空間,還是他根本就是為了這個女人來的?
可就在這種快遺忘的時候,他父親扔了一張DNA檢測報告給他。告訴他,這個女人是他妹妹。
同父異母,有一半血緣關係的親妹妹。
他的希望徹底覆滅了。那瞬間的感覺,到現在想起來,還是那樣誅心。
從那以後,他對她的感情就變了。
他不甘心,不能忍受看著他們琴瑟和諧,即便他得不到她,也不能讓她跟那人那麼愉快的在一起。
而且,他要利用她。因為那個人在乎她。這是他的一個機會。
用陸宸最在乎的人作為武器,去打擊陸宸。
想想,都是一件很讓人高興的事情不是嗎?
許墨庭的眼中閃出陰詭又痛楚的笑來,緊盯著葉以念,仿佛嘗到了訴說的樂趣,沒等她開口,接著又道:
“還有陸子瑜那個笨蛋。你大概還不知道吧,他其實一直是在跟我合作。包括秦雨柔都是,我們各有所求,也互相利用。隻不過到最後,那兩個笨蛋都因為太蠢,做不了什麼事被我放棄了。以念,你跟他們不一樣。你有你自己的位置。你太重要了。”
因為陸宸心裡有她。
許墨庭的話,讓葉以念心裡的寒意又濃重了一層。
“你殺陸子瑜其實是滅口。”
她控訴,許墨庭沒有否認,笑了笑。
“那個蠢貨,占了一點便宜就想脫離我,後來又在那樣的情勢之下還被陸宸翻盤走投無路。我留著他何用?等著他指正我嗎?他早該死了,你們不也是這樣想的嗎?”
他不以為然的樣子讓人作嘔。
葉以念深深的喘息著,緊盯著那張原本看著溫潤英俊,此時看著卻十分醜陋的臉,勉強壓製著心裡翻湧的情緒,緩緩開口。
“你到底想乾什麼?還想利用我乾什麼?”
她想知道他下一步的計劃。
許墨庭沉默了一會,臉上的笑容一點點的收起。
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葉以念的臉,盯著她看了好一會,才緩緩傾身,湊過去,臉壓低,墨色的瞳仁散出點點殺氣。
“你是他法律意義上的妻子,陸景琰是他兒子。陸家直係現在隻剩下你們母子倆。如果他死了,九州和N.G這龐大的產業,至少會有一大半落到你們母子手裡。而且我還知道,他曾經立過一份遺囑,他名下所有的動產不動產繼承人都是們。如果這份遺囑還在,那事情會非常簡單。隻要他死就行了。”
死這個字眼從許墨庭嘴裡出來,眼前的男人瞬間變成了猙獰的魔鬼。
“你想讓我害死他?”
葉以念的語氣出奇的平靜,目光裡卻凝滿了恨意。
“你彆做夢了。”
“我做夢?”
許墨庭低眉冷冷一笑:“我不覺得我是在做夢。反倒是你,為什麼還認不清現實?你跟陸宸已經沒有可能了。即便他現在過來,也來不及了。”
“你什麼意思?”
葉以念的心狠狠一顫。
“我的意思是。”
許墨庭臉上的冷笑驟然消失,緊縮著瞳仁,盯著葉以念看了幾秒,緩緩又開口。
“我既然已經跟你說了這麼多,那就斷然不會再放你回去。這一點,你應該能想得到。”
放她離開他的勢力範圍,她會徹底遠離他不說,她還會把他之前做過那些事,現在心裡這些想法,都告訴陸宸。
所以從他開口的那一瞬間,他已經想好後續了。
也就是說,從這一刻起,她就沒有自由可言了。
“許墨庭,你真是太可怕了。”
葉以念咬牙切齒的說道。許墨庭臉上並沒有多麼動容的神色,他仿佛已經很無所謂葉以念怎麼看他了。
目光緊緊盯著她,過了一會,他突然站了起來,一彎腰,猛然掀開了她的被子。
身上一涼,葉以念嚇了一跳,慌忙嗬斥。
“你乾什麼?”
“帶你回家。”
許墨庭一下子就將葉以念抱了起來。
身體陡然懸空,落進了男人懷中的葉以念感到了極其的無助。
“你放開我,誰要跟你回家。你放開我,你這個混蛋。”
“以念……”
許墨庭沒有畏懼那雙對著他亂揮的拳頭,陰冷的看著懷中女人,開口就帶著警告之意。
“你最好聽話一點。我會派人去接你的孩子。如果你一直這樣拒不合作。我不敢保證會對那個孩子做出點什麼不理智的事情來。”
“寶寶……”
葉以念愣住了,臉上立即帶出驚恐之色。
她不敢再動,許墨庭冷冷撇了她一眼,沒再說什麼,抱著她大步離開。
他不怕她不答應。隻要先控製住她,他有的是手段讓她答應幫他除掉陸宸。
那個小東西就是最好的手段,不是嗎?
想到最讓葉以念掛心的那個孩子,許墨庭的腳步更急切了一些。
他想出去把葉以念放進車裡之後就給靳北打電話去把那小家夥給接過來。
隻有這樣,懷中這個女人就會乖乖的聽話。
“許總。”
正想著,靳北急匆匆的走了過來。
“陸宸來了。”
“你說什麼?”
許墨庭明顯驚訝,葉以念心裡也顫了顫,霜白的唇中不由得溢出了那兩個字:“陸宸。”
她的情不自禁惹得許墨庭低頭看了她一眼。
“他好像很急,一下車就往住院部來了。現在已經進住院部大樓了。我剛剛在窗戶那裡看到的。”
這裡沒有多餘的人,隻有靳北剛剛從病房退出去,站在走廊窗口。
湊巧,被他瞧見了陸宸。
許墨庭陰著臉,站了一會,目光猛然掃到了電梯那裡。
“走。”
他一下子抱緊了葉以念,抬步就朝樓梯那裡走去。
“你要帶我去哪?你放開我。”
葉以念拚命的掙紮,叫聲惹來不少路過的家屬轉目觀看。但是,許墨庭沒有理她,徑直走向了走廊儘頭的樓梯口。
這裡,隻有兩部電梯。他不管按下哪一部,都有百分之五十的機率跟陸宸砰個正著。
所以,他選了樓梯。這個樓層在17樓。這棟樓有20層。往上去,再乘電梯下來,錯開陸宸的可能性就大多了。
這是許墨庭的想法,他沒有把這想法跟靳北說,隻急匆匆的抱著葉以念徑直上樓。
上了兩層,他才停下來,轉向電梯。
“下去。”
他的雙手抱著葉以念不方便摁按鍵,他便吩咐了一聲。
靳北依言伸出手,卻懵了。
“許,許總……下不去了。”
靳北的聲音都有些顫抖。許墨庭的目光正在四下查看這個樓層有沒有異樣,聽到這句,轉過臉看看向控製板。
頓時,他的臉上布滿了陰雲。
電梯控製板上原本閃爍的紅燈全滅了。
很顯然,電梯已經停運了。兩部都是。
“這時候壞了,真是……”
靳北抱怨。許墨庭漆黑的眸緊緊收縮。
“不是壞了,是陸宸做的。”
他定是上來沒找到葉以念,又聽了那些家屬七嘴八舌轉達的消息,才做出了這個舉動。
這是17樓,要強行帶走一個人,電梯當然是最快的。
他是陸宸,一個電話打過去,醫院就能在瞬間停掉這兩部電梯。這時候,他們若在電梯裡,那就靜等著被發現。
這就像個牢籠,他們自己鑽進去,等著他。
反應的這麼迅速,處置的這麼果決,不愧是陸宸。
“許總,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靳北也領會了許墨庭的意思。皺著眉問道。
沒等許墨庭說話,被他緊抱的葉以念冷笑了一聲。
“許墨庭,你不覺得你可笑嗎?機關算儘,結果被困在這方寸之間了。我真是替你感到悲哀。你不讓我走又怎樣,他還是找來了。由此可以看出,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就算要挾了我又怎樣。那是我兒子不錯。可他也是我的丈夫。是我這輩子最深愛的男人。我不可能為了我兒子的命,去傷害他。如果你非要這麼做,我寧願跟我兒子一起去死。許墨庭,你死心吧。”
這些話,並不是專門說出來刺激許墨庭的。這是真話。
是她現在心裡想的。
寶寶是她最珍愛的人沒錯。可那個人也是她不可割舍的。
她是怨恨他不相信自己,怨恨他怎能這樣輕易忘了她。
可她不會對他下手。永遠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