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悅驀地抬頭,冷冷地看著她。
“看什麼看!”女孩揚著下巴,衝四周人群嚷嚷道:“這都什麼人啊,三兒都這麼囂張,隨便不高興就敢開車撞人,還害得人家流產!”
“真是不要臉的女人!心腸這麼惡毒,連孕婦都不肯放過!”
“八成想著撞死正室,自己好上位,就是個神經病!”
耳旁的辱罵聲愈發過分難聽,甚至有所謂的正義人士上前推搡杜悅。
“你爸媽怎麼教育你的啊?眉清目秀的姑娘居然出來當小三,怎麼這麼沒素質啊!”
杜悅曲指抓住那隻捅著她鼻尖的手指,目光冷冽地盯著那個罵的起勁的男人。
“要我把跟我丈夫的結婚證拿出來給你看嗎?”
男人愣住,不自在地舔嘴,但隨即一把揮開她的手:“吆喝,我說怎麼這麼潑辣,原來已經用狐媚手段把人家家庭都拆散了,難怪敢叫那小姐給你下跪,連人命都不放在眼裡!”
“我再說一遍,是她自己突然衝出來的,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杜悅還沒說完,隻覺得額頭一疼,然後有冰涼的粘稠液體沿著她的眼角滴下來。
她的鼻翼四周,頓時充滿了雞蛋的腥臭味。
“撞了人還這麼囂張,不給你點教訓還無法無天了!”
杜悅環顧四周言之鑿鑿的人群,一股涼意從心底冉冉升起。
雖然可笑,但女人的淚水和軟弱確實是所向披靡的武器。
可惜的是,她從來不會輕易低頭。
她的眼淚,隻會在深愛的人麵前流淌,她的眼淚,不會成為傷害彆人的利器。
過了幾分鐘,渾身染血的容子衿被急救人員抬上了救護車。
“這裡的路人都作證是你撞了那位小姐,請跟我們回警局錄一下筆錄。”
交警攔住杜悅的去路,許是這種事遇得多了,他的態度並不友善。
杜悅看著自己已經撞壞車頭的轎車將要被交警拖走,救護車的鳴笛聲漸遠,她抬手將臉上的蛋清擦掉,平靜地道:“我想過去把蛋糕拿出來。”
交警疑惑地看著眼前狼狽的女人,驚訝於她的鎮定泰然。
杜悅扯動嘴角:“那個是我答應送給我哥的禮物。”
……
杜悅懷抱蛋糕坐在警局走廊的長凳上。
人潮湧動的警局中,有警察大聲質問嫌犯的聲音,還有人因害怕在啼哭,桌那邊的公務人員不時翻動紙張發出嘩嘩聲,偶爾有警員押著犯人從外頭進來,電話鈴聲總是響個不停。
杜悅盯著手機上的號碼,猶豫許久,才按了撥通鍵。
電話響了許久,才被接起。
“什麼事?”屈潤澤問她。
杜悅抓緊手機,剛想問他有沒有空來警局保釋自己,突然聽到那頭傳來女聲:“阿澤……”
聽筒裡很安靜,甚至能聽到那頭播放的古典音樂的聲響。
杜悅一愣,然後下意識地掐了電話。
……
屈潤澤套上西裝要出門,被洗手間裡出來的劉雨欣從後攔腰抱住。
“阿澤,你要去哪兒?不是說好了,今天一天都陪著我嗎?”
劉雨欣漂亮的明眸中浮現霧氣:“剛才誰給你打電話,瞧你心不在焉的……”
“雨欣,我有急事要辦,等下就回來。”
屈潤澤伸手想去拿開劉雨欣的手,不曾想,她反而抓得更緊了。
“我好不容易找了個理由,推了沈家琪和好友的約會過來找你,可是你,打算丟下我一個人過生日嗎?”
說著,一顆滾燙的淚珠就毫無征兆地從劉雨欣眼角滑落下去,啪嗒啪嗒掉到屈潤澤的手背上,他要推開的動作猝然一滯。
“我知道你心裡還在怨我,但是沒關係,我會一直等,直到你決定重新相信我為止。”
劉雨欣放開手,轉過身:“你有事情就趕緊走吧,我沒有關係的。”
水晶吊燈下,她蒼白著臉,用手捂住嘴,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拚命往下掉,她似乎在極力控製情緒,沒有哭出聲,唯有肩膀在不停顫抖,整個人仿佛隨時會跌倒般羸弱。
屈潤澤站在門口,回頭看劉雨欣邁著淩亂的步伐往裡走,眉頭微蹙,手抓著外套,鬆了緊,緊了又鬆,不過片刻,他驀地回身趕上去用力抱住劉雨欣。
劉雨欣側過頭,一滴淚水在下巴處凝結,她微微勾著嘴角:“怎麼不走了?”
他將臉埋進她柔軟的發間,呼吸急促,欲罷不能地緊緊扣住她的腰身。
……
杜悅不知道自己在警局裡坐了多長時間,走廊上風很大,很冷。
警察的話還在她耳邊縈繞:“車禍發生的地點在攝像頭死角處,所以沒能調到對你有利的視頻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