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悅低頭一看，自己穿著T恤和牛仔褲，腳上蹬著人字拖，長發因在收拾而胡亂紮在腦後，還有幾縷隨意地散落在臉頰邊上，素麵朝天，被老太太這麼點破頓時有點窘迫起來。
“杵在那裡怎麼這惹人嫌，還不快坐下！”老太太揉著自己的頸脖，埋汰地說道。
杜悅其實也就一六五左右，聽了還是乖乖坐下。
老太太開始四下打量公寓，也沒說什麼，杜悅已經猜到她是誰，但還不清楚老人家的態度，隻是安靜地坐著，沒說話，也不討好，免得被老人家厭惡。
“你一個人住在這裡？”老人家突然轉頭問杜悅。
“不是，這裡我剛租下不久，過幾天我哥哥會搬過來一起住，還有照顧他的保姆。”
“租的？”老太太有些驚訝反問，又抿了抿嘴角，就沒再接著問。
客廳裡又恢複安靜，杜悅安靜坐著，偶爾對上阿姨的視線，兩人相視一笑。
覺察到有目光投在自己臉上，杜悅回頭，就看到老太太正不客氣地上下打量自己，杜悅不由挺直了脊背，擱在膝蓋上的雙手微微捏緊了牛仔褲，緊張地屏住呼吸。
其實連她自己都不清楚為什麼會這麼緊張。
老太太打量的目光落在杜悅耳朵上時一愣，但很快又恢複了原樣：“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五。”杜悅回答。
老太太挑了下眉頭：“挺年輕的，在哪裡工作？”
“前不久剛辭職，因為一起方案泄露的糾紛，現在正打算找新工作。”
老太太頷首，又問了些杜悅家裡的情況、學曆什麼的，杜悅很老實，有什麼說什麼。
像沈家這樣的人家，就算她現在撒謊了，日後老底也會輕易被掀出來。
老太太瞅著杜悅端坐在那裡的樣子，挽起嘴角，老實本分這點倒是比那些擅長花言巧語的女人強多了，雖然是個二婚的，但既然有了自己的小曾孫，也不能太委屈了人家。再仔細看了看，發現這丫頭還挺麵善的，敢素顏出來見人，氣質安靜甜美，要是她沒猜錯，她來的時候還在打掃屋子吧？懂得持家，以後也會是個顧家的賢妻良母。
老太太本來糾結的一顆心稍微好受了點，又瞪了眼有些局促的杜悅。
隻不過大專畢業，文憑不怎樣……不過也難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她家境不好這點倒可以理解，而且，又不是招孫女婿，也犯不著 那麼苛刻，媳婦太能乾了，以後苦的還是她的孫子跟曾孫子。
老太太七竅又通了一些，這丫頭身上也沒那些名門千金的八麵玲瓏，說到這個，老太太腦海中就浮現之前那個孫媳婦的麵孔，說好聽點是萬事周全，說難聽點就是阿諛奉承，自己家又不是落魄胡，有必要那麼討好彆人嗎？每次見麵就一口一個想死您了，說得好像沒了她會死一樣，總共也就見過那麼幾次，結果對她表現得對她親媽還要熱情，看著就招人嫌！
老太太撇了撇嘴角，又打量了杜悅兩眼，雖然穿衣品味一般般，但身材看著不錯，不化妝長得比她那些麻將桌上老友的孫媳婦好看多了，以後稍微打扮一下，帶出去也是倍有麵子的事。
而且啊，自家孫子可不是省油的燈，他看上的人準不會有錯。
想到這裡，老太太的眉頭才徹底舒展開來。
老人家好像想到什麼，慢條斯理道：“我是家琪的奶奶。”
杜悅立即禮貌招呼：“奶奶好。”
老太太暗自點了點頭，嘴巴倒是挺甜的。
杜悅見她抿著嘴，以為自己又惹得她不高興了，也就不敢再說什麼了。
老太太原本還指望嘴甜的杜悅再說些話來討好自己，結果等了許久，發現杜悅隻是愣愣地坐在那裡，跟木頭人似的，一動不動，不由又蹙起眉頭，還真是不開竅啊！
“家琪他爺爺八十五歲生日快到了，這些年家琪都在國外，也沒怎麼陪家裡人過個生日。你跟他的事情我都聽說了，大概知道個來龍去脈，雖然有了孩子，但並不表示家裡一定認可 你們在一起，你要是真有心，等那天就跟家琪一起回家給他爺爺祝壽吧。”
說著，老太太就站起身，阿姨立即上前扶她。
老太太卻拍開她的手，有點不高興地嘀咕：“我有老到那個地步嗎？”
正說著，旁邊臥室的門突然打開了。
老太太看到一個長相白淨英俊的男人揉著眼睛從裡麵出來，嚇得那個不輕：“這個……”
“這是我哥哥杜幀。”杜悅猜老太太誤會了，趕緊解釋。
老太太皺眉看過去，上下打量著杜幀，不料，杜幀剛睡醒，也看著這個突然出現在自己家裡的老太太，兩人大眼瞪小眼，許久之後，杜幀回頭對杜悅道：“悅悅，這個偏亮奶奶是誰啊？”
老太太眉頭一動，神色突然就緩和下來了。
杜悅替杜幀捋了捋他有點淩亂的頭發：“這個是三哥的奶奶。”
“奶奶！”杜幀立刻高聲喊了老太太醫生。
老太太被那猝不及防的喊聲嚇得捂住胸口，又看了眼笑眯眯地杜幀，轉身就走。
杜悅不敢遲疑，送她們到門口，接著送到電梯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