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看去,宋佳筆直的站在他對麵,刻意與他隔著一段距離,眼底透出的嫌棄厭惡不加掩飾。酒店前亮如白晝的燈光,將她濕潤卷翹的睫毛照的清清楚楚,一雙漆黑的眼眸裡猶自帶著一層盈盈水光,眼眶仍是泛紅的,臉頰上掛著也許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淚痕。她遠遠的站在風裡,額前的一縷黑發被冷風吹到唇角,身形單薄,好似隨時都能倒下。
若忽略她的倔脾氣,此刻她梨花帶雨摸樣,倒也著實可憐。隻是明明心裡難過的要命,卻偏偏又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唐煜愣了愣,竟有些不願與她對視。剛要轉了視線,忽然想起他此刻還帶著墨鏡,她並不能瞧見他眼中的神色,複又釋然。
不過轉瞬的功夫,唐煜周身的冷漠氣息淡了不少。
“怎麼不說了?”宋佳不願在人前示弱,尤其是麵對這個討厭的人。剛剛在包房裡極力忍住的情緒,這會兒也一股腦的跑出來。雖然明知道這個人剛才幫了自己,但他之前詛咒她求婚失敗的模樣曆曆在目,現在他站在她麵前,一副高高在上的施舍姿態,更增添她的憤怒。
宋佳無法自控,以至於開始不分青紅皂白的遷怒於人:“你也不是什麼好人,剛才幫我,不過是對之前說過的那些刻薄話感到愧疚,要不是你,”想到張毅,她眼眶一陣酸熱,極力壓著情緒說:“要不是你,我就......”喉頭哽咽,宋佳終究還是說不下去了。
她能如何?即便她當時從他那裡拿到了白鬱金香,又能改變什麼?張毅的心不在她這裡,哪怕她再難過再傷心,再對這段傾注五年心血的感情難以舍棄,又能怎麼樣?張毅喜歡的人,從來不是她。
“要不是我,你就怎麼樣?”唐煜周身的氣息不自覺的又冰冷起來,唇角勾出一抹古怪笑容:“你能求婚成功?你那個男友會喜歡你?還是他不會當著那麼多人的麵,為了彆的女人拒絕你?嗯?”也不知想到了什麼,他的怒氣似乎也上來了,冷嘲熱諷道:“明明是你自己......”
一輛黑色的瑪莎拉蒂悄然開了過來,穩穩停在唐煜身邊。下一刻,駕駛室的車門被打開,一個四十左右的男人下了車,對唐煜恭敬道:“唐總,車來了,您請。”
唐煜的話被打斷,冷冷撇了他一眼。那人身體一僵,立刻低下頭去,不再說話。
唐煜又轉頭看向宋佳,冷笑道:“你自己眼盲心瞎識人不清,現在反倒怪起我來了?是我叫你去求婚的?還是我讓你那個男友和前任糾纏不清了?這樣的人,早認清了真麵目也能早醒悟,我之前不過是提前祝賀你罷了。”
他之前等的客人沒來,便想離開,不想隔壁的房門大開著,叫他從頭至尾看到了這樣一出好戲。後來便鬼使神差的衝了進去,沒想到這女人竟然如此不識好歹,反倒怪起他來。
宋佳被唐煜連珠炮似得詢問逼得啞口無言,那一句接一句的問話,無一不準確的戳在她心上,她愣愣的無話可說。這會兒他又提起之前對她說過的刻薄話,一瞬間,宋佳隻覺一股怒氣直衝腦門兒,倏的抬頭,狠狠瞪住唐煜,怒道:“我不需要你的祝賀,我的事也不用你管,你滾,我不想再見到你!”
淚水如同開閘的洪水,瞬間衝出眼眶。宋佳不想再被人看笑話,立刻轉身離開,她今天出的醜已經太多了,她絕不可以再在人前露出軟弱模樣。
“唐總。”見宋佳負氣而走,站在旁邊的男人看著唐煜的臉色,忍不住小聲說了一句。
他之前被打發去開車,知道自家老板停在彆人門口看戲,原本有些納悶兒。他跟在唐煜身邊也有幾年來了,一直以來,自家老板並不是多事的人,但那時他也看到了房裡的人,是之前那個在花店和老板有過衝突的女人,便也理解了。
隻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剛一把車開過來,發現兩人竟然一起站在門口。而且,這兩人不過初次相見,竟在這裡當街吵了起來。更震驚的是,老板被這個女人罵了。他還頭一次看到自家老板被人氣成這樣,臉色很難看,拳頭緊緊握著,好似一個控製不住,便要衝過去將那女人打到。
不過,司機的顧慮是多餘的,唐煜並沒有衝過去,他冷冷的看著宋佳的背影,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來:“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