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眼時意識自己得救了,眼前是柔和的燈光,手上吊著點滴,醫療酒精味充斥著鼻腔,是和那晚濃鬱的酒氣不同的味道。
酒氣?
蔡詩茹費力想了想,忽然看見旁邊麵色憔悴的許佳晨,她見自己醒了,連忙想出去叫醫生。
蔡詩茹拉住她的手,慢慢地問:“宋雲山呢?”
許佳晨僵了一下,轉頭笑得很是勉強:“詩茹你剛醒過來,我先去叫醫生。”
蔡詩茹再想拉住她,卻因為剛醒過來實在沒力氣,隻能憑著醫生進來給她檢查,直到人都走了,還喝了點粥,許佳晨才重新進來。
心裡的不安在許佳晨結結巴巴的回答下越發濃重,許佳晨握緊她的手,看著她斟酌著說:“宋雲山還在急診室,他……情況不太好,肋骨斷了三根,醫生說最要命的是腦後的撞擊……”
蔡詩茹冷靜道:“你繼續說。”
許佳晨抬眼瞄了瞄蔡詩茹的神情,才咂咂嘴說下去:“醫生說,生還幾率……不大。”
轟——
那天夜晚的雷電又一次從腦中劃過去,炸醒了已經平靜下來的神經,蔡詩茹隻覺眼前一片發黑,好一會才緩過神,掙紮著推開許佳晨,直接往門外跑去。
那個神情倨傲、眼高於頂的人,那個那麼可惡的人,現在居然躺在病床上生死不明?
蔡詩茹覺得自己無法思考了,她隻是憑著本能往急診室跑去,她不知道自己腦子裡在想什麼,一幕一幕,都是那個人的臉。
他和她在機場相遇,風吹過他的眼角,他的眼神冰冷又陌生。
他把合同拐彎抹角給她,滿不在乎又偷瞄她表情的樣子像個彆扭的小孩。
他開車在雨夜馳騁,在暴雨中問她,我今生隻愛你一個人,你願意接受我嗎?
自從她回到故土,這個男人一次又一次出現在她的生命裡,給她帶來淚水,也給她帶來依靠,蔡詩茹慢下了腳步,她竟然從未發覺,這個人不管不顧闖進她的生活,已經這麼久了。
原來這時候想起他來,居然是怨懟,居然是不舍,居然是……愛?
蔡詩茹停在走廊,眼前是刺目的燈光,用鮮紅的顏色寫著“手術中”。
這三個字居然這麼觸目驚心,她總是很討厭宋雲山,討厭他曾經對自己犯下的錯,討厭他像個土匪似的插手自己的事,她那麼討厭他,這個時候卻忍不住去想躺在病床上,渾身是血的宋雲山。
他怎麼會是這個樣子啊?
蔡詩茹終是忍不住了,順著冰涼的牆壁滑了下去,她像個受了傷的小孩子一樣,把自己團了起來,眼淚卻大顆大顆砸在瓷磚上。
她有點茫然,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哭,可是情緒根本不聽使喚,她隻覺得胸口好難受,像有人拿刀捅了她那麼痛。
原來宋雲山在她心中,竟然有這麼重要嗎?
是什麼時候呢?
來不及再細想,有人從背後環抱住她,胸膛那麼溫暖,就像那天雨夜,雨水是冷的,風是冷的,可他的懷抱是那麼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