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桑撅著屁股,仰起頭視線朝他看去。
窗外夜色昏沉,狂風卷起無數的雨珠,猶如長鞭一般狠狠地揮打在落地窗上,發出陣陣的響聲。
他的眉眼,清晰的印在她清澈的瞳孔裡,像是星辰在閃爍,抖落無數的光輝。
“不然?你還要和我怎麼樣?”頭頂傳來清冷淡漠的聲線,不複往日的涼薄,仿佛揉綜著太陽的餘溫。
緊緊的貼著她耳畔回響。
對上那深邃晦暗的丹鳳眼,夏桑心底忽起了一種想要逗弄他的心思,她臉上笑容漸濃。
“拉鉤算數,誰騙人誰是狗。”
夏桑半跪在床邊,她艱難地伸出手,小指節微微曲折,露出半圓的弧度。
“拉鉤?”顧司宸的瞳孔一縮。
夏桑笑眯眯的說:“對,拉鉤。”
在夜色映襯下,她清麗的容顏仿佛也彌散著溫和的光線,浮華燈影掠過她麵頰,照亮她的麵頰。
那一瞬,顧司宸有片刻的愣神。
眼前的人笑容太過燦爛純粹,像是一麵清晰的鏡子,將他埋葬在過往深處的記憶勾滲而出。
恍惚,在很多年前,也有這樣嬌俏的少女對他說“拉鉤。”
“司宸哥哥,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蓁蓁不會離開你的,你要是不相信,那我門拉鉤好不好?”
那是誰呢?
似乎有些記不起來了,可心臟深處卻漫出淡淡的哀傷。
葉蓁蓁。
怎麼會是夏桑呢?
倏地,他的手掌被人強行拉起,等他反應過來,夏桑已經用小指勾住他的。
眼前她的容顏逐漸擴大,那明亮如星辰的瞳孔令他再次失神。
她的指尖冰涼,不同於記憶裡的那般灼熱,覆上他的指節,令他著實感覺到寒意的陣陣侵襲。
“顧司宸,我知你對我充滿了懷疑,你不相信我也是應當的,畢竟每人都有自己的防備和界限。可我想告訴你。”她眼神真誠,如同明淨的水光,“我夏桑發誓,我絕不會做任何對你不起的事情,若是有違誓言,我必定——”
她用力的扣住他纖長白淨的手指,沙啞的聲音裡帶著濃濃的堅定:“不得好死!”
她想,有需要向顧司宸表現她的決心。
她不會背叛他,她和他是一個世界的人,縱使隻是合作對象。
可她也不會。
“你瘋了?”他低眸看著被她扣住的手指,音色掀起細碎的波瀾。
不得好死?
夏桑搖頭,對著他的大拇指按下,咧嘴笑:“我沒有瘋,我現在很清醒,是這段時間裡,最清醒的時候。雖然不知道你是出於什麼原因放了秦父,但我還是要感謝你。可我什麼都沒有。而永不背叛你,是我這個一無所有之人,唯一可奉獻的……真心。”
她咬字格外的緩慢,似怕他錯過她任何一字。
夜色寥寥,燈影晃動。
白色的牆壁上折射出兩人的身影,恍惚深擁而抱。
他陡然間沒由來的怔愣住,目不轉晴的看向她,深邃的眼眸透著無形的銳利,似要將她看破。
她的眼裡一片澄澈,眼中閃爍著的誠摯,讓他心梗。
真心。
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見有人說這樣的話。
可那種感覺並不糟糕,反而舒適,像是什麼呢?仿佛潔白的月華掠過荒漠,而新芽頂破層層冰殼。
又像是潺潺的暖流從不知名的縫隙裡灌入他的身體裡,那些防備和警惕,似乎也被這從未有過的真誠而溫暖擊碎。
“真心?”
他語氣複雜。
“無關一切,隻為真心。”
夏桑緩緩地鬆開他的手,指節還殘留著他的溫度,以及那清清淡淡的薄荷香味,浮繞在鼻尖。
她是真心的。
而這是她唯一可以回報顧司宸的東西,那就是真心,永不背叛。
顧司宸眸光一動,指尖方欲拉住她的手腕,可片刻,他卻強忍著縮回手。
“來日方長。”
他說完,便將手裡的薑湯遞給夏桑。
夏桑愣了一會,看了他一眼,默默接過碗將難聞的薑湯一口不剩的喝掉,一張臉滿是苦色。
……
顧司宸果然沒有欺騙她,沒過多久,她就得知秦父已經回去了,秦崢為這事情還特意同她打過電話,但夏桑卻沒那麼好的心情和他在這話題上多做計較。
掛斷電話,夏桑喊來揚帆,“有律師肯接洛冰的案子嗎?”
楊帆搖搖頭,“夏總監,有季氏和顧氏一起施壓,還有秦大狀出馬,洛小姐此次隻怕真的凶多吉少。”
夏桑覺得頭疼,心煩意亂。
這下事情大大不妙了,季氏和顧氏一起施壓,誰還敢接這案子?
“行了,你先出去吧。”
擱下筆,夏桑正準備繼續找律師,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你說什麼!”一接聽電話,夏桑的音量都不自覺提高。
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