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房間裡陡然響起一道熟悉清冷的聲線,夏桑瞳孔一縮,趕忙從被窩裡伸出頭。
對上顧司宸幽暗的視線,夏桑情不自禁的咽下口水,雙手拽緊被褥,“你你你……不是走了嗎?”
顧司宸冷哼:“不好意思,聽見你罵人了。”
“我沒罵人啊,顧司宸你聽錯了,一定是你聽錯了。”夏桑結結巴巴的解釋。
顧司宸卻挑眉,意味深長的說道:“狡辯就是欲蓋彌彰。”
夏桑雙眼一翻,差點沒昏過去。
這叫什麼理論?
狡辯還就是掩飾?
“那你想要怎麼樣?”夏桑一動不動的看著他。
他不是走了嗎?這會又過來乾什麼?
可她不得不承認,因為顧司宸的再次出現,她心底的陰鬱和怨念似乎在一瞬間都隨風消散,好像這一切都變得不這麼重要。
顧司宸沉聲說:“吃藥。”
話落,顧司宸將床頭櫃上放著的水杯遞給夏桑,手心正躺著一把五顏六色的藥丸。
燈光絢爛奪目,在這一瞬,卻也不及他眼眸裡的皎皎光華,似清冷的月色落入他的眼,他彎下腰,靠近夏桑,溫暖灼熱的氣息如同春光灼灼,在頃刻間暖化了夏桑的心。
“你……”夏桑緊緊地握住拳頭,心口似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但是很奇怪,那種感覺並不痛。
相反,她很喜歡。
若是剛才她的心情是陰雨連綿,那麼此時便是晴空萬裡,而這所有的變化都因為顧司宸而起。
此刻有一道陌生的聲音在她心底響起。
原來,你是為我出去拿藥了。
原來,是為我。
這個事實被不斷的重複而又確認,她猶如入魔一般,愣愣地看在近在咫尺間的男人。
“你出去……就是為了拿藥嗎?”
她聲音乾澀,似乎帶著一絲小心翼翼。
她不止這麼想了,反而還這麼問出了。
顧司宸沒去深究她的變化,隻是又將手掌往她的麵前送了送,“不然呢?你是被打了傻了嗎?”
“我……”夏桑眼眶一熱,這麼久沒有被關心過,他突如其來的關切,讓她高興又難過。
顧司宸聲音不禁放低:“吃藥,這是醫生特意開的止痛藥,可能會有些苦,但你還是得吃,傷口發炎化膿事情就大了。”
夏桑眼圈泛紅,她深呼吸,“我不怕哭。”
她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勇氣,竟是直接當著他如此說道。
顧司宸頓了頓,修長的指節慢慢收緊,半響,他唇瓣扯開一抹弧度:“不怕苦,就起來吃吧。剛才是我情緒化了,你不要多想。”
他難得的就剛才的事情而柔聲向夏桑解釋。
夏桑不可思議的瞪大眼,似乎不敢相信這會是顧司宸說的話。
他竟然會……
“這麼看著我,即便是我長得好看,你也犯不著這麼不放吧?”顧司宸輕輕一笑。
夏桑趕忙搖頭,又哭又笑,情緒複雜極了。
“好。”
她應了一聲,強撐著身體坐起來,接過他遞來的藥,一口咽下去。
吃完藥,顧司宸又讓傭人端來提前做好的糖水,他說:“還說不怕苦,你就不成實誠一會嗎?”
夏桑咧嘴傻笑,眼裡是純澈溫柔的光。
“我怕苦,你喂我喝吧。”
“你倒是一點也不客氣。”顧司宸無奈。
夏桑卻不管不顧,輕輕地張開嘴巴,“快點啊,我好歹也是為救你負傷的啊,喂我喝糖水又怎麼了?你怎麼也得知恩圖報吧?”
粉嫩的嘴唇如同熟透的櫻桃,泛著甜甜的果香,那雙眼仿佛會說話一般,彎成了月牙。
顧司宸認命的接過碗給喂水,其實他明知道夏桑是在耍賴,雖然傷口深,但也不是動不得手的,隻是會牽扯到傷口,但夏桑如此說辭,他明知是假卻也不想拆穿。
那雙眼,澄澈明透,就這麼看著他,仿佛讓他不忍心拒絕。
“放低點,我夠不到。”夏桑見他有意和自己拉開距離,抬眸瞟他一眼。
他坐在輪椅上,手中端著碗,白皙的指節異常的有力,湯勺被他送到嘴邊,直到溫熱的糖水流入嘴裡,夏桑這才回神,低眸將湯勺裡的糖水喝掉。
甜。
但不是嘴甜,而是心裡甜。
莫名的,她就是很高興,不知道為什麼,甚至她還有一種衝動,如果這是一碗毒藥,恐怕她也會心甘情願的喝下去。
不知道從何時起,他給她的感覺便有如一雙無形的手掌無時不刻的安撫著她,足以令她浮躁的心沉穩下來。
清冷的夜色輾轉躍過庭院裡的綠樹,透過樹葉的縫隙暈染出一簇一簇的光,映亮了此時顧司宸眼中裡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