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白光從落地窗照耀進來,在她和他的身上不斷地擴散,最終終於籠罩了整間臥室。
朗夫人的確是言而有信的,朗老爺雖然癱瘓了,可她還是找了借口,將朗老爺扶起來,坐在輪椅上,在庭院裡散步。
這是這段時間以來,朗老爺第一次出那間狹小逼仄的房間,其實那間臥室並不狹小,反而很寬闊,可是在朗老爺的眼裡,那裡就是囚禁!
寒風放開喉嚨狂怒地咆哮,時而疲憊地喘著粗氣。
光禿禿的樹枝在狂風怒吼中戰栗,搖曳不定,庭院中的那幾株罕見的紅梅樹也在狂風肆無忌憚的摧殘中搖搖欲墜,涼颼颼的寒風,直灌入人的衣襟,吹得人心寒。
聽完朗夫人的介紹之後,夏桑和陸嫻君等人紛紛站起身來,朗老爺坐在輪椅上,身上蓋著厚厚的毛毯,麵容蒼老枯黃,嘴巴歪歪的,喉結上下滾動著,他的眼神掠過所有人,第一個就落在夏桑身上。
為什麼是夏桑呢?
也許是直覺,也許是血緣的吸引,朗老爺的視線直直地定在夏桑臉上。
那一瞬,朗老爺的渾濁的眼睛裡湧出激動的熱淚,他的嘴唇不住地哆嗦,身體一顫顫的,看著夏桑,他的腦海裡卻倏然出另外一張清麗素雅的臉龐。
仿佛是年輕的夏知容站在明亮的燈光下,眼中蘊含著琉璃般的光華。
朗夫人說夏桑像朗老爺,其實不儘然,夏桑最像的還是夏知容。
“容……容……”朗老爺激動地張開嘴,聲音微弱。
是容容嗎?
她終於肯原諒他了是嗎?不然……為何她願意來見他。
她曾經說過,此生和他死生長訣,再也不見一麵。
朗夫人推著朗老爺上前,笑著說道:“各位,這便朗家的家主,我的丈夫。”
朗老爺的目光還是一直停留在夏桑身上,一刻也舍不得移開。
他的喉嚨裡發出一陣顫抖的嗚咽,淚水滾滾而落,胸腔裡壓抑二十載的感情橫衝直撞。
這一瞬,朗老爺忘記了還有其他人。
而夏桑卻莫名覺得朗老爺給她一種很親切的感覺,朗老爺雖然中風癱瘓,不能言語,可看著她的眼神卻仿佛蘊含著千言萬語。
那樣的激動震撼。
又摻雜著濃烈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