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娉靜默片刻,喉嚨中像是藏了塊滾熱的燙鐵,一字吐不出。
“那貝貝她……”
還好嗎??
怎麼可能會好?
“還能撐多久?”啞著嗓音問出了這句話,從來沒聽說過她母親有在做化療的事情,想來不是發現的太晚,就是病人故意拖著……
王樹朝收回了目光,靜靜地看了王娉一眼,那瞳子藏了看清人生百態的滄桑,聲音也帶著些虛幻的飄渺,“左右不過這三四個個月的光景了,若是狀況好的話,極限也隻是撐到貝貝足月生產了。”
可是那其間的痛苦也隨著不言而喻……
這世界上唯一和自己血脈相連的人,即將隨一縷清風而逝。
“三四個月……”王娉跟著呢喃似的重複了一遍,四個月,那時候,貝貝也不過孕七月……
這一刻王娉突然很想見見那個一向迷茫大大咧咧即將為人母的女生……想告訴她……要堅持……就算為了肚子裡的孩子,也要好好的挺住,可這樣的話說來未免太過殘忍……
“啊!媽媽!”一聲尖叫,劃破了有些寂靜地臥室,貝思恬捂著散亂的發絲,痛苦的閉瞼的眸子。
因為害怕,身體還在小幅度的顫抖,麵部不受控製的抽動,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我在這。”費揚幾乎是在她尖叫的第一時間,就坐到了床邊,將她攬在懷裡,不停的安撫。
貝思恬嗅到了這人身上安心的氣息,將手從頭上拿了下來,揪著費揚的衣服,小聲地嗚咽。
終還是忍不住,變成了嚎啕大哭。
淚水大顆大顆的低落,砸在被子上,暈出了一片水漬,費揚眸色暗沉,大掌安撫的拍了拍她的後背。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從單秋桐告假之後,公司裡所有的決議,又重新地回到了他的手上,每一樁每一件都需要他親自處理。
可為了守著她,幾乎這幾日,他都是在床尾處支了一張木製桌子,就連燈光也不敢晃得太亮。
“費揚……我害怕……費揚……”哭得喘不上來氣,還是喃喃地重複著這幾句話。
她害怕什麼他知道,他請了最好的癌症專家做過會診,無力回天。
“貝貝”,沙啞著開口叫她的名字,“你不能這麼自私,除了嶽母大人,你還有我,還有寶寶,你要好好的,我才能好!”
微涼的嘴唇貼在她的耳邊,一字一頓,帶著難以察覺的哀傷,這幾日,她見天地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
食不下咽,如同嚼蠟。
感受到懷中的人身子一僵,費揚控製不住,還是繼續說道,“貝貝,你到底還想要我怎麼辦?”
悲春傷秋,從來就不適合這個生來一身驕傲的男人。
貝思恬不想去想象自己沒有母親之後,那段昏暗到極致的日子,可是不得不說,隻要她還有費揚陪在身邊,那她的驕陽,總還有在重新冉冉升起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