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程新華回眸,目光疑惑的看著費天祥。
“有空的話,問問費揚,有沒有想回來的想法。”
狀似不經意的開口,帶著一絲漫不經心,視線依舊膠著在合作案上麵,隻是程新華卻看得到,那翻著書頁的手,好像帶了那麼一點抖意,幅度不大,甚至要不是因為那定格在空中的手,完全看不出絲毫異常。
程新華聞言,細細地打量過去,兩鬢有些花白,這個男人,年逾六十,親手將費氏帶進了行流企業,涉獵範圍甚廣,可是似乎對於下一個輝煌,他也有些力不從心了呢!
程新華半斂著眸子,不是很情願,雖然這句話,在他看來,他起碼也要裝裝樣子,驚訝的表示自己不明白他的意思。
但是從一開始,打他進入公司,似乎費揚就沒刻意隱瞞過他曾在鑫奢創下的戰績,糊弄糊弄費鳴還是容易的,但在費天祥這裡,卻好像有些小巫見大巫了。
“不願意?”語氣轉了些特殊的意味兒攙雜在裡麵,撇了撇嘴,壓下心中的那一陣苦澀,隨後又自顧自的點了點頭,無所謂的道,“也是,畢竟自己手底下的事也不少,這又是一個爛攤子,行了,你出去吧。”
待到程新華頜首離開之後,費天祥將剛剛翻過去的那一張紙,又默默地翻了回去,偌大的空曠無人的辦公室,費天祥看向了窗外。
天藍得好像那顏色都要襯下來一般,飄浮那幾朵形狀各異的白雲,顏色像極了當年他初見趙晴之穿著的那白色連衣裙。
情不自禁喃喃自語,“晴之,我們的兒子,真像你。”
不知道是喟歎,還是緬懷,隻是那裡麵的沉痛都不禁讓人聽聞,心中為之一振。
醫院裡。
貝思恬整日裡就那麼坐在病房外,醫生不準探望,費揚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在小護士不在的時候,就那麼堂而皇之的帶著貝思恬進去,一聲不吭的陪著。
總是吃飯的時間點,找上個個把理由,將人哄騙出去,小護士見狀來勸了幾次,這裡麵幾乎二十四小時不離人,正常的ICU三個護士輪班,但到底也還是費揚財大氣粗,醫院裡不敢含糊,翻了一倍的人數,鑽空子的時候少的可憐,勸說也沒有什麼效果,那群護士也就索性當看不見。
這日,其間一直昏昏欲睡的王月怡中途竟是被生生地疼醒了。
身體各項指標低得嚇人,但好歹這人是熬過來了,主治醫生來看了下,給開了些調養的中藥,吃下去,見效甚微。
醒過來,有時候也未必是件好事。
貝思恬看著王月怡蒼白如紙的臉上,拿著手中的帕子仔細地又擦了擦她額角的冷汗。
肺癌晚期,胸痛,伴隨著癌症轉移,擴散全身,那癌細胞像是一點一點蠶食著心臟的怪物,直到心臟再也供它跳不動的那一天,任由它吞噬。
“媽媽,有沒有……好一點?”拿著帕子的手不可控製的顫抖,聲音都帶著震震麻意,那裡麵,是一個孩子最無助的恐慌。
眼圈裡含著的淚水,決堤之際,卻又被她生生的忍了下去。
王月怡神智有些不清醒,迷迷糊糊聽到了這聲音,想要開口說自己沒事,她的小姑娘啊,還有她的小外孫……
身體裡叫囂的疼痛,讓她恨不得抓心掏肺,拿出來狠狠地攪弄一番才是。
額角的冷汗一直未斷過,咬緊牙關,喘著氣,偏生還帶起了一陣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