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月怡走了。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可是生死離彆就算已經注定了要離開,可這其中難免還摻雜了蕭條。
從醫院回到禦景華城的時候,一路上,貝思恬都昏昏沉沉,連著熬著半個月,費揚一個大男人都見天地看著瘦了下去,更何況是一個孕婦呢!
翌日清晨。
貝思恬窩在費揚懷中驚醒,尖叫著一下子坐起了身子,大口大口的捂著胸口喘氣。
心裡那陣莫名的恐慌還不及消逝,以至於貝思恬忽略了腹部那些微不正常的收縮。
費揚也跟著做了起來,雙手環過她的肩膀,黑眸沉得愈發向要滴出水一樣,聲音低啞,卻並不像是剛睡醒之時那種惺忪的狀態,“怎麼了?”
貝思恬搖了搖頭,企圖想要壓下心底的那一陣心悸,可是卻又偏偏好像做什麼都是無濟於事,良久,才喘著粗氣說道,“做了個夢,而已。”
她沒說,那是個噩夢,觸目都是鮮血,紅的滲人。
費揚將人攬在自己的懷裡,大掌下滑,落在了貝思恬的腹部,“他有七個了!”
聲音輕的讓人不仔細聽好像聽不到一樣,這話很好的轉移了一點貝思恬的思緒,也同樣伸手憐愛地撫了撫自己的肚子,正還要說些什麼的時候,費揚的手機響起。
嗡嗡嗡的震動聲因為貼合著桌子,在這個靜謐的房間裡,顯得尤為突兀。
費揚長臂一伸,卷過了手機,看了一眼上麵的號碼,猶豫片刻,還是接了。
“費先生,603號病床的病人,昨晚去了。”
話筒裡的聲音不是很大,可是因為貝思恬與他離得很近,這每一個字都清晰地傳到了她的耳中。
費揚在想阻止的時候,已然來不及,抓著手機的手又猛地握緊,可還來不及遠離,就已經感受到了懷中的軀體瞬間僵硬如石。
不受控製的打了個寒顫,貝思恬身體有些僵硬,慢動作回放的似的,慢慢的抬起了靠在他肩膀上的腦袋,像是年久失修的機器強行運作,轉了眸子。
聲音有些艱澀,“她剛剛……說什麼?”
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這話中每一個字她都聽得懂,可是好像連在一塊,她怎麼就不明白了呢。
費揚掛斷了電話,定定地看了她半晌,利落的起身為坐在床上呆愣地她穿戴好了衣服。
在去醫院的路上,貝思恬一言不發,費揚把人安排在後座,小心翼翼的控製著車速。
隻是若仔細看去,那一向清潤透亮的黑眸在如今像是蒙了一層霧霜似的。
他當年第一次碰車的時候,骨子裡的那一陣特屬於激情如今卻都是消失殆儘了。
到了醫院,費揚率先下車,想要將人抱出來,可是貝思恬卻擺了擺手,臉色慘白,率先將手搭在了飛揚的手臂上,大概隻有這樣,才能夠她撐得下去。
隻是,兩人誰都不曾注意到,那車後座鋪著灰黑色的短毛絨車座墊上麵,氤氳出了一片濡濕。
醫院裡603號病房門前。
治療過王月怡的主治醫師和護士都聚集在了一塊,甚至就連院長都立在她的門前。
費揚衝著那帶著厚重的鏡片的院長點了點頭,隨後小心的攙扶著身側的人。
打開房門,冷調色係的水藍色讓貝思恬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哆嗦。
入目,是刺眼的白。
或許,在他們來之前,也有護士曾經發現,一床白單,將人蓋住。
“這怎麼這麼冷呢!”輕聲呢喃似的,貝思恬鬆開了那隻支撐著自己的手臂,踉踉蹌蹌的走到了床邊,心裡好像被人掏空了一大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