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風行的父親已經過世二十幾年了。
二十多年前,距離南城一千多公裡外的蘄州發生化工廠爆炸,當年的報紙上持續一個多月都在報道與日俱增的死亡人數。
彼時,時任嘉騰集團的執行總裁的厲家獨子厲遠知正在蘄州談生意,他的名字是一個禮拜後出現在報紙上的,派去蘄州的厲家老管家帶回了他的骨灰,和一隻貼身的懷表。
那隻懷表至今都是簡華年的心愛之物,聞璐見過很多次。
厲風行的沉默讓聞璐覺得自己說的話著實很荒唐,“抱歉,我沒有彆的意思,我就是今天看到那孩子,真的一下子愣住了,如果你見到的話,恐怕會比我更加驚訝的。”
第一眼見到思賢那張臉的時候,聞璐以為自己是看到少年時代的厲風行,但是再仔細看就不像了,思賢的五官輪廓柔和的多,而且很明顯的看出混血的痕跡,但是眉眼,真的和那張黑白照裡的男人如出一轍。
如果不是在簡華年的相冊中見過厲遠知的照片,聞璐不會想得到這些話。
“可能是我想多了,”聞璐語氣複雜,“怎麼可能呢,你說是吧?”
電話那頭傳來厲風行的聲音,“也不是完全沒可能,厲家三代單傳,不出意外的話,我父親沒有兄弟姐妹,但凡事總有意外。”
聞璐咳嗽了一聲,訕訕道,“這麼猜測是不是不太合適……”
老爺子年紀那麼大了……
先前厲風行一直沉默,聞璐還覺得是自己腦洞大,這一聽厲風行的推測,差點沒一口老血咳出來,編排起爺爺的風流韻事來了,這可還行。
“應該是巧合,”聞璐連連搖頭,試圖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都從腦子裡麵趕走,“我們不說這個了,你剛剛是跟我在說昭昭的事情麼?”
“嗯,把陸昭昭調回西港去,泗水疊翠園的項目由冷師兄接手。”
聞璐神色一緊,“這怎麼能行?”
泗水疊翠園的項目已經接連換了好幾次負責人了,最早的負責人因為一直拿不下翠屏山那塊地,所以換成了聞璐,聞璐拿下了泗水的地之後又因為種種原因換成了陸昭昭,如今再把陸昭昭換了,恐怕這非議就停不下來了。
一個項目的負責人變動這麼大,顯然不是一件好事。
想到厲風行做這種決定怕是為了昨晚自己任性賭氣的事情做的妥協,聞璐更加後悔了,調整了一下心情,正色道,“風行,昨天晚上是我說話太衝動了,昭昭是我的朋友,我不該道德綁架非要讓你來管她的事情的,泗水的項目不能換人。”
“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退一步來說,陸昭昭也是嘉騰的員工,受到人身安全問題我本來也是要管的。”
厲風行是個做事果斷的人,不管這個決策對於項目而言是不是弊大於利,他一旦決定了,說出口了,就很難更改。
聞璐勸說不動,心裡麵懊悔極了,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還是問問昭昭吧,她自己未必願意呢。”
“明天例會前問問她的意思。”
“好,”聞璐稍稍鬆了口氣。
以她對陸昭昭的了解來看,十之八九她是不樂意去當這個縮頭烏龜的,讓她回西港絕對不可能,不過是盛若蘭給的這份氣暫時還是得忍著。
算算日子,還有一周的時間,她就可以回南城了,到時候盛若蘭的事情,新仇舊恨一並跟她算了。
翌日,布麗區的天氣不錯,萬裡無雲。
聞璐上完課後直接到戴薇家給她的兒子上鋼琴課。
正如戴薇和景宗所說那樣,說是鋼琴老師,其實根本不需要教導什麼,隻是過去彈彈曲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