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太多了,為避免出現亂子,柳青黛建議工人中可以派出代表,到會議室談。
但季風卻說,既然是大家的事,還是當著大家的麵一次說清楚比較好。
他站在場中央講台上,打開擴音器。
“各位工友,你們要溝通問題,完全可以等到午休時間或下班之後,找何廠長坐下慢慢說。像現在這樣直接放下手上的工作,占用正常工作時間,可就不是正常提出訴求了。這叫鬨事。按照廠規,是要扣罰相應工資和獎金的。”
季風慢條斯理說著,有理有據的話裡卻字字帶著威脅,人群裡一陣騷動。
“你少拿這些話嚇唬我們!”牛翠花扯著嗓子站了出來。“現在誰不知道,咱們廠的產品根本賣不出去!光是退貨都要堆滿倉庫了!你還讓我們繼續生產,是大白天燒報紙,糊弄鬼呢!今天俺們就要一句明白話,廠子如果黃了,欠俺們的錢咋辦?”
“牛翠花!你不要胡攪蠻纏!”何大剛厲聲道,“你曠工遲到,多次違反廠規,按照規章製度,你的績效獎金都扣得差不多了,你還在這兒吵什麼!”
牛翠花脖子一梗,早有準備,“我不是為了我自己!我是為了廣大工友,誰家日子過得都不容易,大家夥起早貪黑賣命,到頭來血汗錢都被你們剝削了!我看不過去,怎麼了!”
“你——!”何大剛氣得,如果對麵不是個女人,他恨不能上去一巴掌把這張討厭的臉呼到牆上。
“這個牛翠花工作態度一貫不好,偷奸耍滑,受了很多處罰。本來打算這個季度考評結束就把她辭了,她應該是感覺到了,所以跳出來找廠子麻煩…”柳青黛附在季風耳邊悄聲解釋。
季風微微點頭,口吻依舊溫和,“牛大姐,廠裡的貨能不能賣出去,是該廠領導操心的事,和你關係不大吧?就算一件產品賣不出去,廠子隻要不拖欠你的工資就行了。…各位,廠裡和大家夥都是有協議的,占用大家的獎金,廠裡都會按照同期銀行利率給大家結算,而現在還不到兌現的時候。”
“笑話!都什麼時候了,拿俺們當三歲小孩子哄呢,羊毛出在羊身上,廠子不掙錢,拿什麼給我們兌現?…大家千萬彆聽信他的一麵之詞,什麼都是假的,隻有看見錢才是真的!”
牛翠花激昂起來,麵向工友振臂高呼。
這女人在廠裡的人緣並沒多好,隻不過大家都很關心自己的切身利益,立刻被她調動起情緒。
“是啊季老板,眼看貨走不動,廠子沒錢,拿啥給我們發呢。”
“季老板,我們不是故意和您作對,我們平頭老百姓,就圖那幾個小錢,您家大業大也不差這幾個,就給我們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