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好幾個老爺們兒出去挖煤最後鬨得家破人亡的,死了丈夫塌了天的光自己知道的就有三五戶人家。
可眼下為了兒子,又有什麼辦法呢?
“老婆子,你放心,隻要俺秦德功還有一口氣在,俺絕對不能耽誤了兒子前程。”
秦德功笑著安慰道,“老天爺都能讓俺兒子考上大學,還能把俺早早摁死在煤坑裡?”
李梅聽著這話忍不住呼哧一聲笑了出來,“好了,彆讓兒子聽見。”
“爸、媽。”
秦奮清咳一聲,說道。
“兒子?怎麼你回來了啊?”李梅趕緊擦了眼淚。
“爸、媽,剛才你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爸爸不用出去挖煤,我說過的,我念書不用你們二老花錢。”秦奮道。
秦德功摸了摸秦奮腦袋,“兒子,你是好樣兒的,爸爸媽媽以你為榮!可哪有念書不花錢的?老子供兒子讀書是天經地義的,
錢的事兒不用你操心,老爸我就是再不濟,也能把你供出來。”
“爸,我有錢,真不用你那麼累。”秦奮笑道。
“有錢?”李梅笑道,“我的好兒子,一下子得拿出兩三千,你還是個孩伢子,你懂啥,那些捧著鐵飯碗在供銷社上班的一個月也才掙個百八十的,你又從哪兒來那麼多錢。”
秦奮剛要再說點什麼,忽然村裡大喇叭響起一陣破鑼腔。
“村民同誌們,社員同誌們,請大家馬上到村委會門口集合,我再說一遍,
請大家馬上到村委會門口集合,馬上到村委會門口集合!”
那個年代的農村召集村民集合都會在大喇叭裡張羅幾句。
平時一般這活兒都是杜文華乾,今天換成了一個老頭子,他那低沉沙啞的調調從大喇叭裡放出來再夾雜信號不好的那種滴滴聲,簡直能讓人抓狂。
“媽,這人誰啊。”秦奮問道。
“還能誰啊,村長唄。”李梅笑道,“咱們村的村長成天也不見個人,天天喝的醉醺醺的,今天不知道又犯了哪門子邪,還親自張羅人了。”
“村民同誌們,社員同誌們,再廣播一遍,請大家馬上到村委會集合,請大家馬上到村委會集合,不管男女老少,請大家馬上到村委會集合。”
本來秦奮沒想著去湊熱鬨,不過看村長這風風火火的勁兒,或許還真是有什麼急事。
“走吧,秦奮,正好你也在家,跟著一起去吧。”
秦德功笑道。
況且帶著兒子出門也倍兒有麵子。
一家子往村委會大院走,路上稀稀拉拉的也碰見不少村民,大家都交頭接耳的討論著什麼。
“哎,李梅,你知道村長風風火火的召集大家有啥事兒嗎?”鄰居孫大娘問道。
“孫大娘,我也不知道。”李梅笑道。
“你說也怪了,我這一輩子也沒見村長在大喇叭裡喊過人,也不知道這家夥今天是怎麼了?”孫大娘疑惑道。
“或許真是有什麼火急火燎的事兒吧。”李梅道,“咱們去聽著就行了。”
“奧,對對,我還是搬著我的馬紮,不知道村長能說多久。”
一行人說說笑笑的沒多久就來到了村委會大院。
好家夥,當真是人山人海,熱鬨非凡。
村裡少說幾百口子人陸陸續續都來了,大院裡擠得滿滿當當,院牆上還坐著好些人,大院外邊的石磨上也坐滿了人。
估計鄰村也有來湊熱鬨的,有些人就坐在自行車後座上,還有好些小孩子坐在老爸的肩膀上。
估計是人多怕出事,大院門口還站了幾個背著槍的民兵。
那陣仗,饒是秦奮都有些吃驚。
就算是選村委都沒有這麼大排場吧?
忙活了大概有小半個鐘頭,大院裡搭起了個簡易的台子,還拉起了個偌大的橫幅。
“熱烈慶祝咱們村秦奮考上大學!”
秦奮這才如夢方醒,搞了半天,原來是村裡給自己搞的慶功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