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其琛跟她糾纏的累了，自然就睡著了。
程澄雖然身體很累，但是聽著外麵綿綿的雨聲，卻還是下床洗了個澡，穿上衣服出去了。
趙其琛以為她是出去買早餐了，也沒有太在意，就又睡了過去。
直到兩個小時後再醒過來，發現程澄沒有回來，才忽然意識到情況不太對。
他打程澄的手機。
發現程澄的手機居然放在酒店裡沒有帶走。
他有些急，沉著臉，穿好衣服就快步出了門。
“把程澄家以前的舊地址發過來，”他打電話給喬星，“快點！”
喬星那邊不敢怠慢，飛快的找出來給趙其琛發了過去。
趙其琛一路驅車往那個山腳下的村子裡麵走。
因為村子拆遷了，原本平整的路上好幾處都被建築垃圾給堵住了，路麵上也有不少拆遷砸出來的坑坑窪窪。
後麵那段路他的車子開不進去，索性就把車子放在路上，下車往裡麵走。
他滿心的惱火。
不明白程澄為什麼要一聲不響的就自己跑出來。
也並不是很確定她是不是就在老家的舊村裡麵。
但他沒有彆的地方可找，隻能先去這個舊村裡麵碰碰運氣。
好在，運氣不錯。
他剛到程澄老家的那條街上，就看見在街中央站著一個傻傻看著破房子的身影。
正是程澄的身影。
趙其琛火冒三丈的過去，皮鞋踩在水裡都沒有在意，再好的教養在被折騰了這大半個上午之後，都會有些繃不住。
“程澄，你！”
他嚴厲帶怒的罵語並沒有從喉嚨裡冒出來，就打住了。
程澄撐著一把黑傘，看著街上一條小胡同。
胡同裡麵，是兩座斷壁殘垣的農村老家。
沒有門窗，隻有牆壁的框架，依稀還能看得出幾十年前貼的瓷磚是當時最流行最好的。
斷壁殘垣之中，有一架老葡萄樹，樹乾已經比成年人的手臂還要粗，褐色的樹枝蔓延了很遠，但是因為沒有人給她支葡萄架子，所以隻能匍匐在地上延伸攀爬。
秋末冬初，葉片都已經枯黃的落下，地上那些褐色的葉片讓整個環境都更加荒涼了起來。
趙其琛並不是那種會被環境影響太大情緒的人，真正讓他打從心底裡麵覺得震撼的。
是程澄挺得筆直的背，還有那一身黑色的衣褲，以及那把黑傘，還有蒼白的臉上，橫流而下的滿麵淚痕。
她絕望而蒼涼的看著巷子裡麵的斷壁殘垣跟那一架無人照顧的老葡萄樹。
就像是被獨自遺棄在了這個荒蕪的世界上。
令人一眼看去，就覺得充滿了絕望以及巨大的悲傷。
趙其琛忽然就不舍得，也不忍心去罵她了。
他走過去。
程澄察覺，倉惶看了他一眼，就趕緊胡亂的把臉上的淚水擦了去。
但是並沒有擦乾淨。
趙其琛看她一副慌亂無措的樣子，知道她想要掩飾這一刻的狼狽跟悲痛。
所以，手指按住她的後腦勺，把她抱在了懷裡。
她把臉埋在趙其琛寬厚的胸膛裡麵，再也忍不住，抓著他的衣服，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趙其琛望著她老家的舊址，垂眼親了親她的頭發，哄她：“好了，不難過了。”
但是程澄控製不住自己，哭的眼睛都腫了，也沒有緩過情緒來。
趙其琛是背著她回到車上的。
一腳一腳的踩在雨水裡，那雙手工真皮皮鞋，不管造價多麼昂貴，都注定在這一路的跋涉之後，要廢掉。
他不是不想挑沒有積水的地方走，而是這條路實在是太難走了。
他都佩服程澄，大病初愈，身體弱成這個樣子，還能自己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