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上，趙其琛閉著眼睛淺眠。
喬星給程澄遞過來一個冰絲眼罩。
程澄接過去，給趙其琛戴在了眼睛上。
趙其琛半睜開眼睛，看了看她。
程澄微笑：“戴上睡得會好些。”
“你也睡會兒吧。”
趙其琛確實頭疼。
落地之後，來不及休息，馬上就有個會得去開。
出了機場就得跟程澄先分開。
這一次，他出差帶了一個小團隊。
專機飛往日國。
商務艙裡麵就隻坐了四個人，兩個是助理，還有就是他跟程澄。
助理多年來察言觀色，該不存在的時候就做著透明人。
程澄也柔順的哄著趙其琛：“我不累，落地了叫你。”
“嗯。”
趙其琛閉上眼睛休息。
程澄看著舷窗外麵的萬裡高空，發了會兒呆，就垂下了眼睛無意識的去翻自己手上的書。
她的母親跟弟弟在她上高中之前，跟她一起吃過一頓飯。
那個時候，一家人生活在又舊又小的房子裡麵，她因為學費，想要放棄學業。
母親卻給她煮了一雞蛋豆腐湯，勸她：“小遲上次看電視劇的時候跟我說，他想要坐一次飛機呢，我是沒有能力給他買一張飛機票帶他去看看那萬裡高空了，澄澄，你念好了書，帶你弟弟去坐飛機旅遊好不好？”
她那時候很冷淡，對於自己的繼母，並不見得多接納，所以說的話也不暖人：“他自己不會念書賺錢買機票嗎？”
於是，繼母就笑著摸了摸小男孩的頭發，道：“程弛年紀小，還要等好多年才能畢業工作呢，所以要先指望你了。”
程澄看著麵前瘦瘦小小，又內向的男孩子，垂下了眼睛。
繼母繼續說：“小遲挺不愛說話的，他自個兒出去我怕他被人騙，你是姐姐，念書又好，將來去大城市見了大世麵，也要照顧照顧小遲，好不好？畢竟你們是姐弟。”
明明也不是親生姐弟。
明明她也跟這對母子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可是，這對母子，就是把她當做孩子，當做姐姐來對待。
這再平常不過的話，在普通的親緣家庭裡毫不起眼的話，卻在對她說的時候，讓她覺得，好像自己也被人當做是母親的孩子，弟弟的姐姐了。
他們是一個家庭。
是親人，有著不能斬斷的聯係跟紐帶。
她記得，她當時在思考之後，答應了繼母的請求。
承諾以後去大城市念書，工作，賺了錢的時候，會帶著程弛去坐飛機，去旅行。
隻是可惜，她根本沒有等到程弛大學畢業。
程弛就死了。
她永遠永遠，都不可能在帶著那個弟弟去看萬裡高空了。
她沒有實現諾言。
沒有完成答應了繼母的事情。
她合上書頁，慢慢閉上了一眼。
胸頰之中沉悶的感覺，在幾個呼吸之後，才慢慢的消散開。
而這時候，飛機遭遇了一陣氣流。
機身顫動不止的同時，程澄感覺到本來應該睡著的趙其琛，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指。
她側頭去看。
才發現，趙其琛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拉下眼罩，在觀察她的表情：“嚇哭了？”
程澄被這樣一說，抬手摸了摸臉頰，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回想那些往事的時候，竟然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流了眼淚。
“我不常坐飛機，有點不踏實。”她找了個理由解釋自己流淚的原因。
趙其琛似乎是信了，捏了捏她的手，大大的手掌將她的小手包裹在自己的手心裡：“沒事的，很安全。”
程澄笑了一下，回握住了他的手。
飛機落地之後，男助理程英跟著趙其琛輾轉去約定好的公司談生意。